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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本是累宦,如今又成皇親,兩姐妹先后被選入宗室,一為皇后,一為福王妃,可謂是富貴已極。宋栗卻未露什么艷羨之色,反而微微有些遺憾,嘆道,“雖說這也是罕見的榮耀,不過如此一來,如玄岡和你的仕途也好,文路也罷,都難免要耽擱些了?!?/br> “從祖父起,已經(jīng)是三代的富貴了,想要再出個宰相何其難也?如今轉為外戚倒也算是多了條路子?!笔捰碓捯舱f得很開,“——哎呀,扯遠了扯遠了,總之,三哥你千萬別以為我們家都是我這樣的,其實還是像二十七哥的居多,我這是小時候家里太寵,耽誤成這樣的?!?/br> “你這樣不也挺好?”宋栗是笑口常開的性子,又大方體貼,夸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偏偏態(tài)度又真誠,很是惹人好感,“也耽誤不了什么,雖說現(xiàn)在入學遲了些,但以你天賦,十年內(nèi)必能考上進士,一般士子苦讀多年,想的也不過就是在三十歲以前中榜而已?!?/br> 蕭禹雖然從無考科舉的打算,但聽宋栗這般溫和的語調(diào),心中也是一暖,自感和宋栗親近了不少,不由脫口道,“哎呀,三哥,我真不知你們家人是怎么生的,從先生起,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這么光風霽月完美無瑕——” 說著,心中不由得又想起宋竹揮著小拳頭要來打他的樣子,不由暗暗一笑,想道,“就是有一位有些小脾氣的,也比我們家姐妹刁蠻起來要討喜多了?!?/br> 宋栗笑道,“你笑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心里必定是想,我們家人人都好,怕就只有三姐有些提不上趟,射箭也不好,詩也不會做,是不是?” 他一語道破蕭禹心事,真是讓其吃了老大一驚,慌忙間迫出幾聲干笑,見宋栗俊秀面容上,一雙眼微帶笑意并不凌厲,卻偏偏是格外明亮,仿佛能望進別人心底,真有‘讀心’的異能。 蕭禹心底也是暗叫厲害,又有些心虛:宋栗肯定是明白,當日他和宋竹唱雙簧的事沒能瞞過自己,但他又明不明白提議讓宋竹先作詩是為了作弄她一下? 見他支支吾吾地,說不上話,宋栗微微一笑,又道,“我知道三十四哥是一片好意,也想為粵娘宣揚一番文名,讓她出出風頭。只是粵娘自己不爭氣,辜負了你的 好意不說,還要我出面幫她遮掩,這般手段,倒是讓三十四哥你見笑了,小女孩皮薄,當日為了幫她遮掩,還連累你被人說了幾句,說來都是我的不是,也要向你賠 禮?!?/br> 一邊說,一邊就站起來,要給蕭禹行禮。 蕭禹哪里又受得???若只是言語賠罪還罷了,他雖然心中不安,哼哼哈哈幾聲,也就過去了,現(xiàn)在宋栗認真要對他作揖,蕭禹如何能受?愧疚之下,已是叫道,“三哥不要!其實……我也大約猜出來她不大會作詩,當日那樣說,只是為了作弄她而已。” 宋栗半點也不訝異,唇邊笑意,反而加深——他和宋竹都生得像小張氏,但這從容不迫的風度,在蕭禹看來,卻極像是宋先生?!芭叮吭瓉砣绱藛??” 他越是這么云淡風輕,蕭禹就越是心虛,越覺得自己簡直沒一件事做對,他也開始認真地反省自己了:宋粵娘今年十二,他都十五了,他比她大了三歲,卻總和她 斤斤計較的,像話嗎?按著先生的言傳身教,他在宋粵娘跟前,不但要有個哥哥的樣子,而且還要有個師弟的樣子——儒學門人,對這輩分是很看重的,他本該又讓 著她,又尊敬她,可他非但一樣也沒做到,卻還老忍不住作弄他。 “是我孟浪了。”他垂頭喪氣地站起來要對宋栗作揖,又被宋栗扶住,“三哥,你盡管罵我吧,我做得不對?!?/br> “些須小事而已,哪里值當這個?”宋栗哈哈一笑,居然毫不介懷,“再說,自家人知自家事,三姐的性子,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是清楚的。只怕,你作弄她也未必沒有個前因在?!?/br> 蕭禹聽說,越發(fā)心虛,好在宋栗性情寬大,又撫慰了蕭禹幾句,倒也不追問這前因是什么,又說道,“咱們兩房是通家之好,你這做哥哥的私下管教管教三姐,也不為大事,只是儒門重名,有些玩笑,非獨是粵娘,便是對了別的姑娘,也不可亂開。這一條三十四哥卻是要往心里去了?!?/br> 他年紀雖然也不大,但做起事來滴水不漏,又是敲打又是安撫,一席話把蕭禹說得幾乎無地自容:你說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宋栗也就是比他大了三歲,可你看人家這為人處事,倒是把他比到泥地里去了。 他也算是明白,為什么書院師兄弟對宋先生視若神明,對宋家是敬仰非凡了,就是他自己,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的,如今仍然禁不住被宋栗籠絡得服服帖帖,油然 興起一種愿附驥尾的沖動——雖說只是一瞬間便告泯滅,但以蕭禹的性子來說,已算是極為難得。他拱了拱手,誠心道,“三哥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不為難粵娘了, 若是有人要為難她,我這做哥哥的也自當要為她出頭。” 三言兩語,就化干戈為玉帛,為宋竹‘收服’了個小護法,宋栗卻絲毫也沒有得 意之色,他笑著拿起水壺,為蕭禹倒了一碗甜水,又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其實,只要不是在人前,就作弄她幾回也沒什么。這丫頭仗著爹娘寵愛,我們又都讓著 她,也頗有些古靈精怪,要不是害怕爹娘責罰,我都很想戲弄她幾番……” 工作做得這般細致,由不得蕭禹不和宋栗推心置腹,兩人說說笑笑,聊到晚飯時分,宋栗又邀蕭禹去宋家用飯,終究因為天黑路遠,蕭禹回書院不便,方才作罷。 蕭禹自己去吃過晚飯,回來倒在床.上把宋栗今日的一言一行回味了一番,也不禁是暗暗點頭:人家分明就是因為meimei被欺負了,來出頭的,可就能把這讓人尷尬 的事辦得這么漂亮,還是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多交了個好友。這宋栗有如此手腕,一旦中了進士,在官場上又有諸多同年、同學,乃至宋家那許多親戚相幫,幾年 十幾年后,未必不是朝廷一員重臣。 更別提其還有兩個比他更優(yōu)秀的兄弟,別看宋家如今已經(jīng)夠風光的了,只怕十年以后,還要更上一層 樓。也難怪各個高門大戶爭相說親,都想和宋家扯上關系。若是宋家有一個兒子能接上小王龍圖的班,那么未來他們家便一定是北黨的核心——而從宋家人表現(xiàn)出來 的智慧來看,這可能性只怕是高達五成以上。 這樣的人家,也不枉宮中都是特別關注了,他們家大哥到底和誰結親,甚至能左右上北黨內(nèi) 部的局勢……不過,宋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傾向性,除了和小王龍圖的密切關系是無法洗脫的以外,對北黨的其余大佬都是不偏不倚,學生照收,但 親事就硬是沒結,可以說還是沒讓任何一家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