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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天下間能給一個人帶來快樂的所有東西,她都已經(jīng)擁有,所有途徑,她也都已經(jīng)嘗試,連這最后一條絕路她都走過了,還有哪一條路能走呢? 陳嬌幾乎有幾分賭氣起來,她想,“我就不要快樂!” 就干脆這么虛情假意地扮演一個賢后,反正她也許再也活不了多久了,死后雙眼一閉,別的事她再也管不了啦。她已經(jīng)為她的家庭做了太多了,她再也不想多做什么,多犧牲什么了。要不然那就真的把劉徹干掉,天下由得劉壽胡搞去,她就只管養(yǎng)上無數(shù)男寵,盡享無邊的富貴和美色,她為什么不能?她能,只要她想就能,只要她敢就能。她實在是這么強(qiáng),強(qiáng)到世上再沒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了。 只除了這么做也并不會讓她更快樂。 維持原狀不會讓她快樂,用美色麻痹自己也許會讓她快樂,但用美色麻痹自己,前提就必定是毒殺劉徹,將天下推向不可知的命運(yùn)之中,而她的良心,她那尚且知道天下大勢不應(yīng)為她一人的喜怒左右,驅(qū)逐匈奴的大業(yè)不應(yīng)為她的任性而陷于危機(jī)的良心,早在她下手之前就會毀掉她的快樂。她是這么厲害,天下真的沒有什么事能難得倒她,而她坐在這里,坐困愁城。被眼前這個局難倒,所有可能她都試過,沒有一條路可以讓她快樂。 不快樂會死嗎?不會,只會比死更難受。 陳嬌忽然間就明白了高祖呂太后的心情,天下人誰都不能理解她為什么要那樣對待戚夫人,甚而活生生將惠帝嚇得病了,以呂太后心胸,為單于所辱,尚且忍辱負(fù)重,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對待戚夫人的殘忍手段,只是讓她在青史上留下話柄,讓她和兒子離心?她已經(jīng)贏了,她為什么不能保持一點風(fēng)度? 因為一個不快樂的人,是不可能保持風(fēng)度的,一個不快樂的人會一點點變得瘋狂。這一樣被她忽略了這么久的東西,這無形無質(zhì)的快樂,原來竟是她不可或缺的一樣情緒,她還是要去追逐它,這就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biāo),陳嬌想,“我一定要快樂,不論多難,多苦,付出多大的代價,有一天我也要快樂起來。榮華富貴有什么意思?若能開心,就是做個商人婦,又有什么打緊?” 于是她又回到原點,回到了所有問題的起點:她要如何才能快樂呢? 陳嬌于是就著那來自燕地的、悠揚(yáng)的歌聲開始沉思。 # 這一位王姬的能耐也真的非同小可,其實說起來,大小王姬當(dāng)年是要比她更美麗一些,無奈有王太后在前,這對姐妹花就沒有這位小小王姬得寵了,不到兩個月,劉徹就和陳嬌提起來,“還是挺能討我歡心的,你給她提個美人的位份吧。” 陳嬌白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說,“今年去上林苑,是不是要帶她一道去???” 見劉徹癟笑默認(rèn),她哼了一聲,“那你就只帶她去好了,我不和你們?nèi)チ?。免得礙眼?!?/br> 前些日子,她也不是沒有真真假假地和劉徹這樣打鬧過,劉徹就根本沒有當(dāng)真,“你不去上林苑,夏天這么熱,你要去哪里?” 陳嬌說,“我去長門園住。” 長門園距離長安城有很長一段路,四周也都是荒野,除了距離文帝廟近一點,可以讓劉徹祭祖時歇腳之外,這些年是很少接待客人的。陳嬌更是從未踏進(jìn)一步,在上林苑沒修好的那幾年里,她寧可去驪山別院,也不接受劉徹的提議,去長門園小住。 劉徹不免訝異,見陳嬌不像是在說笑,他更吃驚了,“你是真的要去長門園?你——你——” 忽然跑到長門園去,沒個像樣的理由當(dāng)然也不行,陳嬌嘆了口氣,低聲說?!拔也皇且粋€人去!還要請母親過去陪我。這幾年來,董偃鬧得越來越厲害,好像父親去世之后,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他一樣。兩個嫂子都說,季須為了這事,和母親吵了幾次。母子之間漸漸疏遠(yuǎn)……要是去上林苑,母親肯定又把董偃帶去,就我們母女倆在長門園里住幾天,也許還能好好談?wù)勑摹!?/br> 董偃這事是陳家家事,劉徹這個做女婿的肯定不好多說什么,但他依然極為不舍,和陳嬌泥了半天,“我下令把董偃發(fā)配邊疆——” “那你就等著母親和你玩命吧。”陳嬌似笑非笑。“來硬的能解決,我也就不來軟的了。” 見陳嬌心意已定,劉徹只好又和陳嬌討價還價,“住三天就回來?!?/br> “我預(yù)備住一個月呢!”陳嬌很吃驚,“這么多年沒過去了,怎么也要好好住一段日子?!?/br> 她又瞟了劉徹一眼,捂著嘴巴笑?!斑@么多年了,也讓我離開你那三千佳麗,得幾日清靜好不好?” 劉徹才懶得理她,和她拉扯了半天,最終大家各讓一步,陳嬌得以在長門園住上半個月,一天都不能再多。 陳嬌也有幾分啼笑皆非:誰能想到竟一天,她連到長門園去都是奢求。 97、再入 陳嬌也的確很久沒有和大長公主談心了,入宮十多年來,她和大長公主雖然時常私底下說話,但談的也都是宮中事、家中事、朝中事。原本還談一談陳嬌的孕事,但這些年來大家都漸漸絕望,連大長公主都不談巫祝了,孕事不提,也就沒有什么私事好提了。 這一次和母親去長門園消閑度假,她才感到大長公主的確是見老了。 的確,說起來是上一代的長女,先帝是中年崩殂就不說了,王太后比大長公主還小幾歲呢,前幾年不也沒了,老人逐一凋零,現(xiàn)在大長公主也是五十歲往上的年紀(jì),鬢邊的白發(fā)漸多不說,走動得久了,連步伐都有些不靈敏。 “那還是當(dāng)年照顧你外祖母留下的病根了?!蓖L門園過去的路上,大長公主很有幾分感慨,“長壽殿到了冬天總有幾分陰冷,長年累月地跪坐在老人家身邊給她捶腿揉肩的,時日久了,膝蓋到了雨天就犯酸疼?!?/br> “外祖母有福氣?!标悑烧f?!凹蕹鋈サ呐畠?,一般也很少能這樣經(jīng)常入宮覲見,要是嫁的遠(yuǎn),一年到頭見不到一面,也是有的事?!?/br> “你外祖母這一生是沒什么可挑剔的了,除了晚年和兒子鬧了點別扭,和孫子也鬧了一次別扭之外,一生人富貴順?biāo)臁?,就是眼睛看不見,日子過得也夠無聊的了?!贝箝L公主就感慨地說,一邊拉開簾子,在轔轔的車聲中指點給陳嬌看。“喏,那就是長門園了。小時候要帶你來玩,你怎么都不肯,現(xiàn)在有了驪山別院和上林苑,你倒是又要過來了?!?/br> 長門園就算再盡善盡美,那也是公主府的產(chǎn)業(yè),自然不能和帝王別業(yè)媲美,論占地也不過是數(shù)里方圓,不過,因為劉徹有時候也會過來歇腳,這里一直不曾荒廢,遠(yuǎn)遠(yuǎn)望去,在那綿延數(shù)里的宮墻上頭,隱隱約約還能見到蔥蘢的花樹,在艷陽下肆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