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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便要退出去做事。 ——可徐循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一動,本來打算好的事情,在心中又多了幾番翻騰:雖然自己盤算得挺好,柳知恩此次把事情做完以后,雖然立有功勛,但也和馮恩一樣,不適合再在東廠服侍,多數(shù)是升為高位,打發(fā)去南京養(yǎng)老,如此一來,各方面都十分合適…… 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東廠重地,又怎能離得了這么一個忠心耿耿,人品過硬的大貂珰坐鎮(zhèn)?自己一心把他打發(fā)去外地,是否考慮得還不夠周全…… 心念電轉間,她出言叫住了他。“罷了,你分量不夠,怕請不來——還是你留守此地,我親自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太后也算是對得起栓兒了…… ☆、第263章 意志 少年入宮至今這二十多年里,徐循實在是經(jīng)歷過太多事了,也許是年紀到了,人本身就會比較薄情,又也許是這些風風雨雨,已經(jīng)令她疲憊不堪,再無法生 產(chǎn)更多的情緒。盡管這數(shù)日內(nèi)又是風云變幻,本已復雜的人際關系,更多了一層糾纏,但坐在轎中往干清宮去時,想到太后,徐循心里居然沒有一點感慨。 曾 經(jīng)她自然是看不慣她的,只是作為太后生活最密切的旁觀者,望著她一次次地掙扎,一次次地翻盤,她心中亦難免有些感觸。若說太后身上有哪一點是她自嘆不如 的,便是這份韌勁兒,她實在比不上——她的運氣,實在比徐循要壞得多了,可她卻從來也沒有認過一次輸。只怕是直到這一次之前,太后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灰意 冷。 當年章皇帝剛去世,太皇太后欲立襄王,情況的確也很絕望,但那是天意,人力如之奈何?章皇帝若晚幾年去世,便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太后是以為自己走到絕路,但她仍是不甘的,在她心里,是天意不叫她贏。 可 如今,栓兒把什么話都說了,母子之間,這張面皮也算是撕破,從這孩子的那幾句話來看,只怕這樣的想法,遠非一時沖動……太后為了占有他所花費的代價,為了 培養(yǎng)他所付出的心血,為了將來做的種種布局,幾乎都隨著栓兒的一番話煙消云散。的確,她不至于死,不過在她心里,只怕那樣凄涼落魄地在清寧宮里活著,倒還 不如去死了。 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到了這一步,她想的終究還是維護栓兒的正統(tǒng)地位,廢立的事情,只怕從未被列入考慮……從這一點 來說,她對栓兒,終是勝過對圓圓許多,一個雖然親生,但自小抱到公主所,一個在眼前長了十歲,當做親生的來疼,也許在她心里,兩人也分不出個高下彼此,但 表現(xiàn)出來的厚薄,卻是人人都能看得出來。為了栓兒,她連章皇帝都沒保住,和太皇太后徹底決裂,受了十年的揉搓,甚而還對仙師低頭服軟……這些事,現(xiàn)在看來 簡直就是個笑話,太后該如何找到活下去的力量?徐循實是不知道,她想著這些事時,連一點感慨都沒有,就好像塞了耳朵看戲,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可沒有一點聲 音是到心里的。 該如何把栓兒勸到清寧宮,之后局面又會如何發(fā)展?她依然不知道,現(xiàn)在應該是那種隨機應變,用自己非凡的魄力穩(wěn)住局勢,左右斡旋,做一出精彩的表演,帶領整個天家度過危機的時刻。就像是一個在臺下徘徊了很久的倡優(yōu),總算輪到她登臺開唱了,怎都該有些興奮、緊張吧? 可 徐循真的是什么情緒都沒有,從走出清寧宮,離開了那個充斥著慌亂、擔憂等負面情緒的宮殿開始,她就一點點從指尖開始慢慢地冷靜下來,仿佛連心跳都要比平常 更慢?!@好似一種逆反,明知栓兒、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都正處于,將處于如何激動的狀態(tài)中,有多少心里話要傾訴,多少情緒要發(fā)泄……可正因為他們是如 此動情,她反而打不起精神來激動。戲看過太多,演得太多,現(xiàn)在也有點‘過盡千帆皆不是’,很難再找回年輕時的激情了。 她就這樣很冷靜地走進了干清宮里——到底是清寧宮控制力還在,消息瞞得也好,那里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干清宮里卻根本一點也不知道,前來迎接徐循的乳母,還沉浸在大吵后那緊繃而憂慮的氣氛里,一點大禍臨頭的慌亂都沒有。 “太妃娘娘。”她行了禮,便壓低了聲音,“哥兒還在屋里呢,只太后娘娘卻回去有一陣子了,您怕是來遲一步,還不知道——” 羅 妃去后,栓兒身邊特別頂用的,也的確就只剩下王振了,不是說這么說話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不過卻也不大合適。經(jīng)過正規(guī)培訓的宮女,沒有人會妄自猜度主子 的來意,民間采選入宮專司哺乳的乳母,在這樣的小細節(jié)上到底是粗糙了些,擅自便認定了徐循是太后請來的救兵,只是到得遲了,錯過了好戲。 “王振呢?”徐循打斷了她絮絮叨叨的述說。 “在……在屋內(nèi)陪著哥兒?!比槟复蛄藗€磕巴,“哥兒不叫他從屋里出來?!?/br> 因 為王振,鬧得兩母子吵成這樣,這內(nèi)侍但凡還是知道點道理,就不自盡謝罪,也該親自往干清宮中領死。就且不說什么天家恩義之類的屁話了,哪怕王振完全無辜 呢,攤上這事,他也沒個活理了,姿態(tài)放軟些還能保全家人。——他和旁人又不同,也是有家有口的,凈身入宮之前還有兒女呢。柳知恩都給查了個底掉,現(xiàn)在就在 北京城里住著。他自己不死,等到上頭人來收拾他的時候,那就指不定是怎么樣了。 ……可王振就是不出來,而且還和小皇帝呆在一塊兒…… 徐循不搭理乳母了,她往章皇帝時常起居的東面走,“是這兒?” “哥兒都住西屋?!比槟缸匀灰膊桓覕r她,慌不迭還在前引路,“就這兒進去,西六間里……” 干 清宮西屋是口袋式的套房,從外間進去還要再開兩個門,有的門里還有插銷可以鎖死,這都是出于安全考慮——包括宮里多得沒必要的臥室都是如此。徐循以前就來 過西三間一次,對地理也不熟,進了兩間,找不到第三間的門了就,尋了半晌才發(fā)覺,得從博古架后頭繞過去,還有一扇小門。 她推了一下,推不動,便敲了敲,問道,“是皇帝在里頭么?” 雖然現(xiàn)在情況特殊,但鬧到要讓人來砸門,那也太不像話了,徐循一時沒聽見回音,還在盤算著該怎么辦呢,里頭已有了低低的說話聲。 “……可是徐娘娘?” “是我?!?/br> 又過得一會,門便被拉了開來。栓兒蒼白的小臉,出現(xiàn)在了門后——居然是他親自來給開的門。 徐循望了他一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