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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貴妃起居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80

分卷閱讀580

    干爹出海,經(jīng)過了海上的風(fēng)浪,早已覺得南京司禮監(jiān)事情太少,能入東廠,是奴婢的福分才對。這是娘娘對奴婢的提攜,又何曾有對不住一說呢?”

    還是這么會說話,皇帝莫名其妙地把他打發(fā)出去,又莫名其妙地把他拉扯進(jìn)來,在柳知恩口中,倒變成了皇帝的恩典,自己的提攜。

    徐循唇邊,也不禁浮現(xiàn)少許笑意,久別的生疏,似乎也隨著柳知恩的圓滑慢慢地消散了開去,她道,“話不能這樣說,柳知恩你是明白我的,當(dāng)年的事……我便覺得很對不住你,是我自己任性,卻連累了你?!?/br>
    “這 是奴婢份內(nèi)事。”柳知恩自然地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奴婢也當(dāng)報償娘娘的情誼,再說,奴婢做出此事,也有十足把握,皇爺不會降罪于奴婢,娘娘又何須耿耿于 懷呢?說句大話,皇爺慈悲,娘娘也許還未必懂得,可奴婢是早明白的,若是自忖必死,奴婢只怕也未必會那么做了。總是仗著對皇爺還有幾分了解,料得皇爺性 格,必能取中奴婢的一片忠孝之義,即使有罰,也是小懲大誡,只怕今后還因此多看重奴婢幾分,這才行險一搏,果然,非如此,奴婢怕還不能高升入南京司禮監(jiān), 倒是因禍得福,得了提拔——說來,還未請娘娘恕了奴婢的罪過呢,奴婢竊聽在先,擅自行事在后,借娘娘落難,成就了自己的晉身之階,實是心存利用之意——”

    說著,他便又要跪下,徐循連忙喝住,她有些無奈,“你又何須如此?”

    柳 知恩的說法,讓她也有了幾分動搖——也不是說柳知恩的那點屁話,能讓她相信,只是……在這件事上,柳知恩不愿她領(lǐng)情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表達(dá)得很強(qiáng)烈了,徐循也 不知自己再執(zhí)著下去,又能堅持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難道還要迫著柳知恩承認(rèn)他為了救她不顧性命,她才能滿意?實則即使是如今的情誼,她已經(jīng)無法報償,若是柳知 恩當(dāng)時真的做到了生死不顧的地步,她該如何來還這個情分?

    俗話說,疑心生暗鬼,她和柳知恩,本來便是坦坦蕩蕩,毫無見不得人的地 方,偏因為皇帝影影綽綽的疑心,到今日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強(qiáng)作無事,柳知恩又要勉強(qiáng)撇清,仿佛他們間曾有過什么山盟海誓,已經(jīng)背著人互許終身,結(jié)做對食 似的。徐循想想,也覺得可笑——雖說在文皇帝后宮里,不受寵的妃嬪,和宦官結(jié)對食的也不在少數(shù),也許焦昭儀、曹寶林也有一兩個相好的內(nèi)侍,但那都是不得寵 的妃嬪,才有的事,她徐循進(jìn)宮以后,十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到了現(xiàn)在,就算有諸多坎坷,可也從未缺過寵愛,若是這樣還能對旁人起了心思,那她成什么了?那,她還對 得起章皇帝么?

    至于柳知恩,他曾說過自己自幼凈身,毫無邪念,從未有過男女之思,更不愿尋菜戶。她徐循也不是什么千嬌百媚的傾國 美女,若是自以為能讓一個宦官也動了□之念,那也未免是太自作多情了……這完全是章皇帝自己捕風(fēng)捉影,有了些異樣的猜疑罷了,她和柳知恩的確可說是主仆相 得,可要說有什么別的,那也太沒譜了。

    不錯,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如此推論,極為合理,事情定是如此不假。柳知恩和她分明沒什么,不過是礙于章皇帝,才找不到相處的分寸。她怕他誤會,只怕柳知恩更怕她誤會什么,是以雖然主動請見,但表現(xiàn)得卻又如此小心避諱,謹(jǐn)慎異常?!欢ㄊ侨绱?,并不會假的。

    找 到了癥結(jié)所在,徐循便從容一些了,她沒有再追問柳知恩當(dāng)時的心態(tài),只是說道,“雖說你有極大把握,但終究也是為了救我,才觸怒大哥,被打發(fā)去了南京。我能 有今日,甚至能和大哥和好,都是你的功勞——不過,當(dāng)日的事情,大哥也沒說得詳細(xì),我亦是毫不知情,也沒能送點程儀,表表心意,心里總覺得對你這功臣,很 是虧欠。”

    柳知恩一拱手,神色也放松了少許,“娘娘這也太客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您要是送了東西,只怕更于奴婢不利了?!?/br>
    和 柳知恩說話,便是如此,徐循剛露出個意思,他就把話頭給接上了。徐循欣然一笑,也就順著柳知恩的鋪墊,將兩人間的疙瘩挑開了?!笆?,你畢竟犯了大忌諱,說 來總算有些逾矩,大哥打發(fā)你去南京,讓你多歷練幾年,再行重用,已是極寬松——多少也是看在我面子上。我若還送這送那,只怕會提醒了大哥你的錯處,于你的 前程更是不好,你心里明白,未曾看我涼薄,那我也就安心了?!?/br>
    頓了頓,她又畫蛇添足般加了一句,“如今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些年來,我能和大哥情投意合,全賴的是你當(dāng)時的搭救,這個情分,你不能再推辭了,須得讓我欠下?!?/br>
    話說到這份上,柳知恩的肩膀也松弛了下來,他第一次露出了寬慰的笑臉,肩膀也松弛了下來,“娘娘待奴婢恩重,奴婢待娘娘也當(dāng)如此,主仆之情,長留心中,又何須談什么情分不情分。”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搬到西宮也有一年了,娘娘素日起居可還愜意?諸項供給,都還豐盛吧?”

    挑開了這個話題,把誤會澄清了,徐循也安心得多,她微微一笑,由衷道,“都賴你的照拂。”

    “是娘娘有人緣?!绷鲹u了搖頭,“奴婢未曾過問什么?!?/br>
    “有你在東廠,就已經(jīng)足夠了,還要親自過問,已經(jīng)是落了下乘?!毙煅⒉怀粤鬟@一套,她心知肚明:如今,算是她在依靠柳知恩的照顧了。雖說章皇帝未曾做出后續(xù)安排,便已經(jīng)撒手人寰,但想來,眼下的局面,和他料想中的,也許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說到章皇帝,總有一件事是繞不過去的——柳知恩一定是說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才讓章皇帝肯定,十多年后,他還會忠心耿耿地照拂著她徐循……

    只 是柳知恩本人,對此話題似乎有幾分回避,甚而編出了那么一套瞎話來糊弄她。徐循也不好再問什么了,反正柳知恩為了忠心,都愿豪賭一把了,不論會否有生命危 險,他總是把自己的富貴前程押了上去,就算只看這一點,章皇帝對他的人品信任有加,也是很自然的事。她又何必再尋根究底,又把氣氛給鬧僵?人家不愿說,也 可能有很多理由,也許是當(dāng)時章皇帝的態(tài)度有些不客氣,也許是柳知恩為了求生又糊弄了皇帝,也許根本什么都沒發(fā)生,柳知恩就是糊里糊涂地被打發(fā)去了南京,一 切都是章皇帝自己的決定,反正,一切,都已有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她又何須再多問什么?

    “你是東廠廠公,平日公務(wù)繁忙,也不便和我們內(nèi)宮女眷混在一塊,”她又道,“日后見面的機(jī)會,也許亦不會太多,今日能把話說開了,我也少了一樁心事,我知道,眼下我是沒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