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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活了?” 難怪,這么怕吵,卻讓她進來相陪。徐循這下是完全明白了——不是說皇帝對她虛情假意,只是病人本來該靜養(yǎng)的時候,執(zhí)意要見她,多少也要有個因由。在這宮里,想聽點實話,皇帝也只能來找她了。 本來還在猶豫是否對皇帝開口,現(xiàn)在皇帝倒是主動把話頭奉上,徐循也就順水推舟,握著皇帝的手在床邊跪了下來,也方便對視,“我是問了劉太醫(yī)……此病乃是夏天用藥過甚所致,雖然不大容易痊愈,但一時半會,也難有性命之憂,大哥你別瞎擔(dān)心?!?/br> 皇帝肩線一松,顯然最大的擔(dān)心已去,他沒細問,而是又閉上眼休息了一會,方才說道,“原來如此,可我剛才召歐陽太醫(yī)進來回話,他又說得含含糊糊的,我聽他意思,仿佛有些不好似的……” 歐陽太醫(yī)便是太醫(yī)院中的老人了,資歷也比劉太醫(yī)更高,說話頗有分量。徐循閉了閉眼,道,“此事還另有隱情的,大哥你若還有精力,聽我慢慢和你說來?!?/br> 隱情這兩個字,什么時候都能催動人的興趣,更何況這和自己龍體有關(guān)?皇帝驀然一驚,雙目閃過銳光,滿臉的倦色頓時褪去了幾分,他沉聲道,“你說——難道,竟是有人意圖毒我?” 徐循便把劉太醫(yī)分幾次說出的全部真相,毫無保留又簡明扼要地說給皇帝知道,眾醫(yī)開方如何平庸,太后如何惱怒,如何反而嚇得他們將虎狼之藥用上,又陰錯陽差地保住了皇帝的性命。而如今藥毒爆發(fā),如何引發(fā)了皇帝的頭疼和心疼之癥,她怕皇帝現(xiàn)在心力不繼,不知用意,又詳說道,“如今只怕他們心懷恐懼,要追究眾人責(zé)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皇帝眼里兇光閃閃,雖然依然孱弱,但他看來又很像是徐循熟悉的那個帝王了,“竟有此事?連我一點都不知道——呵,什么醫(yī)者父母心,原來這話也是不能信的?!?/br> 他人在病中,自然看法偏激,徐循也不和他爭辯,只道,“此事真假倒也好認,既然都是留有存檔的,不如派人悄悄去太醫(yī)院翻閱一番,真有此事的話,那先也不必大張旗鼓,只將此事掩下,暗暗地再找?guī)酌t(yī)生來扶脈開方,等稍微痊愈以后,大哥想怎么處置,那都隨意了?!?/br> 她一面說,皇帝一面點頭,等她說完了,便道,“如此甚好,你把馬十叫來,我來吩咐他。” 他剛才動了些腦子,現(xiàn)在更顯得虛弱蒼白,徐循看著實在難受,要松開手去喚馬十,皇帝握著她的手又并不放,過了一會,方才慢慢地松開,徐循忙道門口把馬十喚來,壓低聲音,把來龍去脈和他簡述了一遍,到得榻前時,皇帝又吩咐道,“太醫(yī)院該如何行事,你心里有數(shù)了吧?” 馬十只是不愛讀書,才不能進司禮監(jiān),他能貼身服侍皇帝近二十年,寵幸不但不曾衰減,反而日漸隆盛,哪能沒有些真本領(lǐng)?聞言自道,“皇爺盡管放心。” 自然就退下安排吩咐,皇帝閉眼休息了一會,有人端了藥來,他看也不看,囑咐徐循,“潑掉!” 只怕那一干濫用龍虎藥的太醫(yī),等皇帝稍微痊愈以后,未必會有好結(jié)果,徐循潑了藥回來,皇帝又伸手要握她,剛才這一陣,他的表現(xiàn)有些像小娃娃,好像手里不握著別人的手,便不安心。 徐循也不覺得煩厭,望著皇帝的臉,只是不斷告訴自己:他終究是能活下去的,眼下不過是病中脆弱而已,又何須如此害怕? 話雖如此,但看著皇帝時,她心里總是酸楚難受,卻又移不開眼去,仿佛多看幾眼,他就能好起來一樣。 不久,皇帝握著她的手漸漸地松弛了下來,他往旁邊一滑,發(fā)出了低低的鼾聲——睡著了。徐循慌忙喊了馬十來,將他睡姿扶好,又蓋上被褥,卻也不舍得走,還是坐在床邊看他。將呼吸聲放得極細微,免得吵了他的酣睡,她試著再想些皇帝的壞處,可到如今卻又一件也想不起,滿心滿眼,全是慢慢的酸楚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入夜許久了,馬十將徐循請到門口,低聲道,“孩兒們已回來了,劉大人竟未說假話,檔里連一句話都是對得上的?!?/br> 徐循也不意外,劉太醫(yī)除非瘋了,才會撒這樣的謊,她點了點頭,“等大哥醒了再說吧?!?/br> 馬十自然沒有二話,又說,“娘娘,您還沒進晚膳呢,奴婢在西里間給您預(yù)備了幾樣點心……” 他和徐循的聲音都放得很低,幾乎是耳語,可到底還是吵醒了皇帝,他在床上翻騰了幾下,估計是摸了個空,便即迷糊喚道,“馬十、馬十?——小循?” 兩人都忙到榻前,皇帝伸著手,等徐循握上了,方才滿意地問,“可是有結(jié)果了?” 馬十三言兩語,便證明了劉太醫(yī)的可信,皇帝聞言,沉吟了片刻,便斷然道,“讓劉太醫(yī)和冉太醫(yī)單班用脈,開方意見,以劉太醫(yī)為主。劉太醫(yī)剛才扶過脈沒有?去問,要扶脈就即刻領(lǐng)進來?!?/br> 馬十退下,不一會領(lǐng)了劉太醫(yī)進來,徐循也不避諱,坐在皇帝身邊守著,劉太醫(yī)跪在地上,整理迎枕時也看了她一眼,她沖他微微點了點頭,劉太醫(yī)面上便松弛了許多。他給皇帝扶了脈,又是翻眼睛看舌頭,忙活了好一會,才下去和冉太醫(yī)一道,斟酌藥方去了。 如今諸事已完,徐循按理可告退了,但她卻不愿走,皇帝也沒有放她的意思,他道,“餓了,拿些粥飯來吃。” 屋內(nèi)就馬十和徐循,難道還讓個宦官服侍他進食,徐循在旁看著?等服侍完了以后,皇帝又要握著她的手,此時已是夜深,把他伺候熟睡以后,徐循也無心回永安宮去了,在炕上和衣而臥,閉上眼就熟睡了過去。 第二日起來,皇帝果然又好了幾分,雖然還頭疼,可頻率不密,也沒那樣痛楚了。劉太醫(yī)道這是針灸和放血之功,至于他開出的藥方,以徐緩調(diào)養(yǎng)為主,卻是不敢再以毒攻毒,耗用皇帝所剩無幾的元氣了。 到得這時,太后才知道不對,忙親自來探視皇帝,皇帝便令她和又過干清宮的皇后一道進屋說話,只他如今依然怕吵,這兩人過來,徐循便借機出去上凈房,又好生洗漱了一番,她昨晚熬到深夜才睡,情緒又激動,今日起來,人都是暈的。 等她安頓好了,太后和皇后也已出屋,卻未走。徐循知道這是在等她過去,畢竟她們兩人似乎都被排斥在皇帝屋外,不論是想要詢問還是叮嚀,也只能找她了。 出乎意料,皇后還好,看來已經(jīng)是若無其事,倒是太后十分不快,進來就問,“你這人,入宮都多長時間了,怎么還不曉得眉高眼低?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這道理你都不懂?” 徐循被她問得莫名其妙,一時不知如何答話,還是皇后解釋道,“老娘娘令大哥在殿中多幾個人服侍,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