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依我推測，陛□子骨，應當是在兩年內出現(xiàn)問題的?！?/br>
    “到底是哪一味藥造成的問題？”徐循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這……”劉太醫(yī)猶豫了一下，“草烏傷腎、馬錢子傷心經……”

    他 說了七八味藥，方才道，“即使是開出一味，也要再三斟酌，奈何當日老娘娘催逼甚急，陛下病情也兇險，便作了個‘以毒攻毒’，橫豎是一賭了，在下同僚，求的 都是要盡快見效，免得夜長夢多。唉，說來也是誤打誤撞，如果當時由下官方子來治，陛下可能都挺不過開始兩日。畢竟瘧疾兇狠，而從如今來看，他元氣虧損又極 為嚴重，這一點，當時下官又是不知情的?！?/br>
    這樣說，皇帝這幾個月的命，還算是撿來的了？徐循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喃喃道，“可……可大哥還這么年輕……”

    劉太醫(yī)現(xiàn)在和徐循的關系，已非從前可比，再說他和徐循交往不少，也多少知道徐循的脾氣，聞聽徐循說話，便直言道，“也不瞞娘娘說，皇爺這一脈本就有病遺傳，再加上皇爺自小服丹，又旦旦而伐……”

    換句話說，皇帝今日的情況，三分**、三分天意，也有那么三分，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了。

    徐循心中難過萬分，不覺也有幾分自怨自艾：早知道服丹危害這么大，她又怎么會不聞不問？可恨她自己也是半懂不懂的，又覺得丹藥應該也是好東西，也不必和皇帝沖突太過……

    在劉太醫(yī)跟前，她不愿軟弱太甚，雖然鼻子發(fā)酸，但也還是強行把淚意壓下，問道，“那，今次大哥的病，你能治好嗎？”

    劉太醫(yī)沉聲道，“下官先已說明，此病無法痊愈，但——短期內，也未必會有性命之憂。”

    如 今也只能這樣辦了，好在皇帝大發(fā)病未久，相信按那群太醫(yī)的效率，成方肯定還沒開出來，徐循捂著抽疼的額角，把劉太醫(yī)打發(fā)下去等消息。自己枯坐著左思右想， 亦是苦無良計，又怕太后發(fā)覺不對，過來探視，也不敢猶豫太久，思來想去，見時間過得飛快，只好先站起身去尋皇后。

    她和劉太醫(yī)商議了許久，皇后和冉太醫(yī)的碰頭會早開完了，正坐在西里間炕上沉吟，見到徐循進來，便說，“你來了——袁嬪她們我都遣回去了，大哥那里還不讓人進，留著也只是嘈雜——劉太醫(yī)對你怎么說的？”

    這一次的太醫(yī)團，事實上已經出現(xiàn)變數(shù)，這個八十歲的冉太醫(yī)就是新面孔。不過他老態(tài)畢露，看來頗有些糊涂，誰知道能否發(fā)覺不對，發(fā)覺了以后又會怎么處置。徐循觀皇后神色微妙，心中一動，便反問道，“冉太醫(yī)如何對你說的？”

    若非劉太醫(yī)自己跳出來，誰能料到當時還有那樣一番爭執(zhí)？皇后不疑有他，露出一絲苦笑道，“冉太醫(yī)就說了這個頭疼和文皇帝的不大一樣，別的什么都沒說?！?/br>
    就算不去衡量日后得失，不去管劉太醫(yī)的處境，徐循現(xiàn)在也實是兩難，她現(xiàn)在只想要安靜換一批太醫(yī)來給皇帝開方，可告訴皇后，皇后只怕會將此事鬧大，讓太后和皇帝之間再添裂痕。不告訴皇后，她的身份擺在這里，又怎能隨意做主，換掉這個名醫(yī)團？

    正無計間，又聽得皇后道，“冉太醫(yī)已經致仕七八年了，這一次進來，也就是個參謀顧問的身份，我看他似乎是有話想說，但卻始終沒有出口?！蓜⑻t(yī)和我們卻是極熟的，他和你說了什么沒有，大哥的病，是否、是否……”

    說到后來，已經是聲音微顫——原來她剛才心事重重、神色微妙，擔心的卻是這一點。

    徐循心亂如麻，隨口搪塞道，“劉太醫(yī)說，治好難，但應該未必會就出事……”

    皇后肩線一松，顯然她之前也被冉太醫(yī)嚇得有很壞猜想，又奇道，“這雖不能說是好事，但也起碼比一病不起強些，你怎么——”

    正說著，外頭馬十進來道，“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皇爺剛才歇息一會，如今好些了，只還想靜養(yǎng)著，請皇后娘娘回坤寧宮歇息，留皇貴妃娘娘伺候著便可?！?/br>
    剛才因對皇帝的關心，而短暫緩和的關系，現(xiàn)在仿佛又急劇有了裂痕，皇后望了徐循一眼，也不說話，起身直出屋子。徐循亦根本無心搭理她，又或者為此事煩惱感慨，她也是大松了一口氣，幾乎不顧儀態(tài)，拎起裙子，急匆匆隨著馬十進了東里間。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

    突然想起來說下，皇帝的瘧疾不是因為去馬球場得的，應該是半個月前被咬以后就傳染上了，瘧疾的潛伏期有12-20天的。

    ☆、第240章 好好

    經過一番休息針灸,皇帝的精神看來還算不錯,他斜靠在床邊，眼神略帶迷蒙地望著馬十和徐循——偌大的屋子里,現(xiàn)在除了他們倆以外，也就是兩名宮女在門口遠遠地站著了。很明顯啊，皇帝的頭疼也只是得到緩解，還沒徹底痊愈，還是很忌諱許多人在屋子里喧嘩。

    自從夏天那一病以后,斷斷續(xù)續(xù)幾個月間,這個黑壯黑壯的漢子蒼白了不少,也消瘦了些,眉宇間仿佛永遠也使不完的勁頭,現(xiàn)在消散得只有薄薄一層，反而打從眉心里透出有氣無力的疲倦感來。若是幾年沒有入覲的藩王過來打眼一看，只怕一兩眼間都未必能認得出來，徐循心里酸酸澀澀，只強忍著不落下淚來，輕手輕腳地走到皇帝身邊，低聲喚道，“大哥?！?/br>
    皇帝嗯了一聲，安慰徐循道，“我沒事，受了針，又放了血，現(xiàn)在好受多了。”

    畢竟是一家之主，如今明顯不適時，都還要反過來安慰她。徐循勉強一笑，問道，“可曾開藥來吃了？”

    “方子好像還要一會兒?！被实勐曇艏毼⑾聛恚叭硕蓟厝チ?？”

    “嗯，都回去了?！毙煅?，“先都著急過來，得了您的話，才回去的?！?/br>
    “那就好……大年下的，不必因我不舒服，減了喜慶。”皇帝喃喃地說，“都回去吧，人多也吵得慌?！?/br>
    他將徐循的手捏住，閉上眼不再說話，徐循就勢坐在床邊，默默地望著他。馬十也是知機之輩，見狀，便慢慢地也退到了門外，屋內偌大地方，至于兩人在床邊相對。

    皇帝沉默了一會，方才又睜開眼，他又是吃力，又是感慨，又是有幾分欣慰地望了望徐循，只是惜言如金，并不解釋自己的情緒，而是輕輕問道，“小循，你問過太醫(yī)了沒有？”

    這一問卻是正中徐循心事，但皇帝又絕無可能知道，她吃驚得揚起眉毛，等到皇帝說話時，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皇帝可能是有些暈，每說一句話，都要閉一閉眼，停頓了片刻，方才問道，“我……是不是又得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