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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非得要去長寧宮吐一下才明白的。這些年來,宮里只有徐循身上發(fā)現(xiàn)這樣的事,那也是因為她月事實在不規(guī)律,皇帝心底對寵妃的身體情況還是很有印象的。不然一般的女子,哪個不是先停經(jīng),后扶脈,等確定有孕了才開始害喜? 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大概也能想起,小吳美人每個月從侍寢盤上消失的時間好像都是很固定的?;实坌睦锞拖劝堰@件事的偶然性給否決了,他也是有點好奇地在想:雨兒何必要如此做作呢,故意去長寧宮來這么一出,是孫氏安排她做的,還是她自己有心? 什么事都怕琢磨,自己家里琢磨琢磨也有這么多門道呢,皇帝一面也是覺得有點無聊——就這么幾個女人,互相作來作去的能作出什么花招啊,一面,也是感到了一點趣味性。他半開玩笑地想:該不會是擔(dān)心孫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給弄掉吧。 怎么說,現(xiàn)在是有了皇長子了,對孫氏來說,永安宮里若出現(xiàn)一個皇嗣,也許是不穩(wěn)定的因素。就算玉女本人不這么想,也架不住別人會這么看待貴妃……底下人為了討好上頭,什么事做不出來?吳雨兒有這樣的擔(dān)心,當然是很小家子氣,但也不能說是她自己太會瞎想。對這種小家子氣,皇帝還是應(yīng)該要予以鼓勵的,這總比隨隨便便把孩子給折騰掉了來得好。 如此看來,長寧宮、永安宮之間的對立,在眾人眼中已經(jīng)是嚴重到這個地步了。皇帝暗暗皺了皺眉頭,頭一回意識到了形勢的嚴重性,對母親的話語,心里不禁是多了幾分信服——雖然是自家的后院,但也是需要用點心思,不能再任性行事了,不然,家宅亂了,糟心的終究還是自己。要不是他前陣子根本沒想這么多,小循現(xiàn)在也不至于住到南內(nèi)去。而且,一住進去,居然還樂不思蜀,不想出來了。 既然已經(jīng)是打算把自己的后院做個課題來研究了,皇帝的心情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沉思了片刻,便吩咐馬十道,“傳我的話,令雨兒在永安宮住處好生養(yǎng)胎,六局一司各派女史前往照料……” 他瞟了馬十一眼,“永安宮現(xiàn)在空虛無主,我意思,該提拔個管事的宦官,你看,讓誰過去好?” 皇帝和徐循關(guān)系的變化,沒有人比馬十更清楚了。他乍著膽子道,“若說有誰是又忠心、又能干,又和咱們淵源深厚,又有照管這孕婦經(jīng)驗的宦官,奴婢斗膽,一時間是只想到了原來永安宮的管事,就是您身邊的柳知恩……” “噢。”皇帝這才想起來,好像還有這么一批人被他關(guān)在永安宮里過了年的?!八麄儸F(xiàn)在都還關(guān)著呢?” “確實是都還關(guān)著。”馬十心底一松,語氣卻還是那樣平穩(wěn),“沒您的話,誰敢讓他們出來么?!?/br> 皇帝笑了幾聲,順口道,“那就讓柳知恩出來管事吧,讓他格外多照料照料雨兒,別讓孩子出事了?!?/br> 馬十利落地應(yīng)了一聲,見皇帝不再說話,便退出去忙活了?;实墼谛牡子涀×藥准拢倌闷鹱啾緛砜?,忽然又皺起了眉頭。 雖說對母親很是尊重,但皇帝心里也是明白母親的心機的。一個女人在宮廷里生活了三十多年,出了大力把丈夫扶上了皇位,在那樣危機四伏動輒得咎的宮廷環(huán)境里混出來了,豈能沒有一點手段?這手段不是說簡單粗暴的逢迎拍馬、欺上瞞下,而是說太后對于人心幽微之處,恐怕認識得要比他更多?;仡^想想,自打母子倆一番懇談,他自己一步步往前走,雖然看似是自己的意志,但走的似乎都是于太后有利的方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家事和什么事都不一樣,說不上是有什么絕對的正確和錯誤,就看你怎么想而已。皇帝現(xiàn)在也是終于把這些女人的心思給大致搞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在家庭里的地位,也知道她們都需要他的匡扶,可以說,他的心思傾向哪邊,哪邊就是贏家。太后、皇后、貴妃、莊妃還有形形j□j侍妾般的嬪妾們,她們的意愿說到底根本無關(guān)緊要,就和天下人一樣,都得服從于他的心思…… 再加上這形形j□j的保密方法,各種密談、漏風(fēng)、揣摩、收買、出招,摻和上數(shù)以千計的宦官、宮女、女史,這不是簡單的兩個人打架,倒像是群雄逐鹿,局面太復(fù)雜了。連皇帝站在這樣的高度,可以說是掌握了許多信息,都沒法把局里的人給看清楚。你說孫貴妃居心叵測,也許是一早就打好了借腹生子,一步步上位為后的主意,那為什么不說太后和皇后早有了默契,寧可抬舉莊妃,把孩子放到莊妃身邊,也不愿給孫貴妃養(yǎng)呢? 當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動機,有些事,誅心不誅行,有些事又是誅行不誅心?;实郜F(xiàn)在想的不是這些幾乎都有些哲學(xué)意味的問題了,他想的是:那天他和徐循吵架,兩個人密室獨處,守在門外的馬十又肯定沒聽到。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架,是自己誤以為莊妃心思深沉有心成為繼后,過去泄憤,莊妃也許回嘴,兩人發(fā)生摩擦,完了以后莊妃直接就被關(guān)去南內(nèi)。 太后如果按這個思路來勸,她不可能說出“莊妃這事,恰恰就是你懶于用心的體現(xiàn)。你設(shè)身處地地在莊妃的立場上想想,你就明白她為什么那樣沖你了”這句話。事實上,這也是皇帝消氣的重要原因,站在徐循的角度來講,她一直都是反對玉女收養(yǎng)皇長子的。也是因此,得到了太后和皇后的賞識,若是忽然反復(fù)了態(tài)度,以后她在這宮中還如何能立足?還有誰會看得起這反復(fù)無常的小人? 雖是女子,亦不能不講氣節(jié)。皇帝也是想明白此點,才恍然自己前一陣子都是鉆了牛角尖了?!皇?,太后如果不是知道兩人談話的具體內(nèi)容,她不可能如此恰到好處地說出這樣的話來,甚至于說,哪怕那天馬十把自己聽到的只言片語都告訴了太后,她也很難這么篤定地用這句話來勸解自己…… 太后是肯定已經(jīng)完整聽人復(fù)述過那天的事了。 皇帝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了下來——按著這條思路去想,徐循的表現(xiàn),就實在是透了疑點。如果她真的和自己表現(xiàn)得那樣淡泊,又何須把一切向太后吐露?她不可能不知道太后一定會設(shè)法為她說話的。 而徐循身上,雖然有很多東西是他覺得不舒服的,讓他覺得她沒那么柔順,不能照著他的意思來的。但亦有很多東西,令皇帝都覺得寶貴珍惜,其中,她的直率、善良和勇敢,正是很重要的幾樣品質(zhì)?;实垡膊皇巧底?,他知道他身邊的紅人沒幾個簡單貨色,從伺候他起居的馬十,為他批紅的王瑾,他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乃至六部高官們,所有人都起碼有很多張面孔……他們給他看的是一張很漂亮的皮,而他卻能看穿許多人丑陋的真面目。 男人們、宦官們爭,是因為爭到了高處能有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