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別提多頂飽了。和你吃的奶酥一樣,都是北邊進貢的好東西,好心賞你,你倒是吃不來?!?/br> 徐循一直都是挺喜歡吃奶制品的,聽太孫這一說,忙道,“我剛才不知道嘛,讓我細嘗嘗——這不是還沒到十月嗎,您怎么就喝上牛奶了?” 鮮奶和鮮奶酪,和奶酥又不一樣,保存不容易,宮里規(guī)矩,每年冬春二季才是每日都用奶品,太孫想了一下,自己又笑了,“你這還用問嗎,肯定是皇爺賞的唄?!?/br> 徐循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她在炕邊坐下,又抿了幾口奶茶,慢慢地也吃出味兒了,“這和奶酥一樣,味兒都挺正的,香濃得很呢。您和皇爺北征的時候,也吃這個???” “北邊冷,”太孫說,“都得和韃靼人一樣,吃rou喝奶,不然身子根本受不住。所以皇爺和北邊人吃得是一樣樣的,沒事就愛吃烤rou、喝奶酒,偏偏南邊天氣濕,這把年紀了,還老憋得一臉的疙瘩,瞧著和年輕人一樣樣的?!?/br> 兩人一邊喝,一邊東拉西扯,太孫又問徐循,“你剛才想什么呢,進屋的時候,那么若有所思的?!?/br> 徐循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她不覺白了太孫一眼,說,“怎么什么都要問呢,人家想什么,您也管?” 太孫脾氣好,妃嬪這樣和他發(fā)嬌嗔,他不但不惱,還很高興,徐循也是好奇,便說,“我是在想,大哥您這個斗蛐蛐的癖好,別是跟著定國公學起來的吧?” 太孫倒是吃了一驚,估計是沒想到徐循的思維居然發(fā)散到了這里,他考慮了一下,說,“也不是,從小時候我大伴抱著我看斗蛐蛐起,就喜歡上了。不過你要說斗得這么兇,那還真是跟著表叔學起來的不假。這些年秋后我但凡有點閑暇,能出宮走走,幾乎都和他泡在一起斗蛐蛐了?!?/br> 徐循哦了一聲,點頭不語。太孫看了她幾眼,“怎么問到這個上頭了?!?/br> 徐循就左右地看了看:屋內伺候著的那兩個宮人,遠遠地貼墻站著,倒未必能聽到她說話。她想了想,便壓低了聲音,也有點八卦地說?!拔沂锹犝f,定國公和漢王可犯相了,一見面就對沖。定國公見天在皇爺跟前,說漢王的不是……” 太孫扇了扇眼睫毛,眼底劃過了幾絲異彩,他沉默了一會,忽然呵呵笑了出來,使勁揉了揉徐循的后腦勺,把一窩絲都給揉松了?!跋胧裁茨兀瑒e把因果都顛倒了。表叔再怎么說那也是個人物,至于因為斗蛐蛐兒選邊站嗎?” 他想了想,又失笑道,“不過,放在他身上也是難說……” 后宮妃嬪,其實是不能對外頭的政事胡言亂語的。定國公和漢王都算是天家的親戚,徐循說這一句話其實也是乍著膽子。現在雖然還好奇,但也不敢往下問了,太孫瞅了她幾眼,又說,“不過,你想得也沒錯,斗蛐蛐,和誰不是斗?就是因為表叔親近咱們,我才專和他一起——是這個因果才對?!毙煅緛硪矝]覺得是別的因果啊,太子是最仁義的,不論兩個弟弟怎么不老實,怎么搓摩,從來都不說弟弟們一句壞話。沒有名分,卻比太子還受寵,幾乎等于是第四個兒子的定國公,看不過去了,嚎出來了,按她想,太子心里高興那也就是人之常情。這么一高興,兩家不就走動得親近了?太孫就愛找表叔一起斗蛐蛐了……她的話居然被太孫理解成剛才那個幼稚的解釋,小姑娘心里也覺得冤呢——她雖然是挺笨,可也沒笨到那個地步吧? “我哪有那樣想呀。”趕忙為自己叫屈了,“我就和您說得一樣啊。因為這樣,兩家親近了。難道以您的身份,還要去陪著別人斗蛐蛐兒招攬人心?。俊薄澳氵@話又說岔了?!碧珜O又揉了揉徐循的腦袋,看她杯子空了,又給她倒了一杯滿滿的咸奶茶?!褒堊峪P孫就能肆意妄為,一點也不管人和人之間的這門學問了?沒這回事。越是身份高,就越得把人和人之間的道道給琢磨透了?!?/br> 見徐循一邊小口小口地啜著茶,一邊瞪著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有些懵懂地看著自己,好像一張白紙,全任他自由揮灑,太孫也就來了談興,打開了話匣子。 “花花轎子人抬人,憑什么咱們是被抬的呢,你憑什么讓人甘心地抬你,這都是學問。人家不甘心跟著你做事,你就是把自己封破天去,那也是孤家寡人。捧著多大的碗,就得吃多少飯,你想,你手底下多少人???” 徐循算了一下,她手底下,四個嬤嬤八個宮女,四個雜使的小中人,足足十六個人。她還沒回話呢,太孫已經自己算出來了,“按你的位次,十六個人吧。這還不是從你手上拿錢拿糧,有人幫著你管。你想想,你要自己來管這十六個人,能管得過來嗎?” 徐循趕忙飛快地搖了搖頭,太孫又說,“那等你以后位次高了,當才人了,以后封妃了,你手底下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就算你是主子,要讓她們聽你的話做事,是不是還得費一番功夫?” 這是肯定的事了,徐循點了點頭,太孫說,“治理天下差不多就是這樣子,更棘手的地方,還在于那些大臣可不是奴才,奴才不聽話可以打可以罵,你怎么折騰他們都只有受著。大臣就不一樣了,隨隨便便就打打殺殺,人家要和你拼命的,天下都不答應。你不能打、不能罵,手里握著的也就是他們的錢糧,怎么讓他們聽你的話,由你的意思去做事呢?” 徐循想了一下,很氣虛地說,“那就是要和他們處好關系——吧?” 太孫又被她逗樂了,“你對自己的腦子就這么沒信心啊——其實,你說得沒錯,要讓他們聽你的話,好好地為你辦事,你就得好好地待他們。最簡單的道理,從來都是顛撲不破的。你怎么好好待人家呢?還不就是給吃給喝,陪玩陪樂?這種待人接物的本事,就連皇爺都落不下,都得見天地琢磨。你想啊,你就管著十幾個人呢,還算好了,等你管幾百個、幾千個人的時候,有些事,你自己隨便做,人家心里就犯嘀咕了,就有猜疑了。怎么把這成百上千人給團在一起,怎么把一碗水端平,是門學問呢?!?/br> 徐循等了一個晚上,終于等到了這個話鋒,她咽了咽口水,囁嚅了一下,到底還是勇敢地道,“那……您在咱們太孫宮里,也是這么處事的嗎?” 說試探吧,這試探得也太直截了當了。說不是試探吧,又的確是在拐著彎兒問首飾的事,太孫說得口干,才給自己倒了杯茶,此時聽徐循一說,剛入口的奶茶也嗆住了。徐循趕忙起身給他順氣擦嘴,忙活了好一會兒才安頓下來。 太孫順手就把徐循給攬在懷里,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語重心長地安慰,“小循啊,人和人之間,總是有一定的規(guī)矩在的。壞了規(guī)矩,難做的是你,我倒是無所謂,撒手不管也就是了??赡阍趯m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