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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得閑了。 果然,第一個上門的就是宜春號的喬大爺,喬二爺、喬三爺人都在海外呢,不然估計也得跟著一塊來了。從詔書頒布,到喬大爺到沖粹園,這里頭不過隔了五天時間。算上山西到京城的距離,宜春號傳遞消息的速度,已算是非常駭人。 “這事一出,咱們票號生意大受影響,也是肯定的事?!鞭ツ锏谝痪湓捑徒o喬大爺把基調定下來了:宜春號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做海外?就是因為大商號紛紛都把生意給開拓出去了,宜春能在海外給他們提供服務,在大秦內部他們繼續(xù)選擇宜春的幾率就會更大一些?,F在海外市場萎靡,國內市場的競爭只會更加激烈。即使宜春現在也算是半個官辦票號,估計可以免受閉關鎖國的影響,和從前執(zhí)行禁海時的老政策一樣,拿到特許證。但客戶都沒了,宜春號能出能進又有什么用?“除了呂宋的那個分號以外,其余在南面的海外分號,可以適當地收縮一些規(guī)模了。海外商船回轉也是需要時間的,大約兩年以后,我們估計可以把這些分號一一裁撤?!?/br> 即使喬大爺對于海外分號,并沒有喬三爺那樣的支持,此時也不禁連連嘆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坝昧硕嗌倌辏虐焉庾銎饋?,現在一收縮,以后要恢復那就難了……這么搞,呂宋那邊能不能維持得住,還不好——” 蕙娘面色一沉,喬大爺頓時不敢作聲。她也就不為己甚,緩了語氣規(guī)勸道,“只怕隔墻有耳,禍從口出啊,大叔……” 燕云衛(wèi)的厲害,在民間已經被吹得神乎其神,喬大爺頓時渾身一抖,不敢說話了,沉默了一會,方道,“看您口氣,此策只怕是沒有轉圜余地了?!?/br> “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蕙娘無奈地道,“但世上不在乎錢的人也多得很,陛下不就是其中一個?他是九五之尊,他真要較真做什么事,還有誰能和他斗?這件事,就是拿錢買到楊閣老那里,也不能有任何轉圜的?!?/br> 喬大爺微微皺了皺眉,有幾分不滿地道,“首輔大爺那樣的貴人,也不是錢能買通的。前回建立起來的那點交情,這回到底是沒能管用……” “這也沒法,”蕙娘倒是為楊首輔說了句公道話,“他的根本就在新黨上,閉關鎖國以后,錢財更多地會流入新政,這種大勢,不是他一人能夠扭轉的。到了楊首輔那個地步,他是不可能只憑著自己的心意做事的。” 政治上的事當然沒有義氣可講,商黨對楊閣老的匡助,可換不到他在這種最關鍵問題上的搖擺,這個道理,喬大爺也是清楚的。他嘆了口氣,也不再較真了,而是轉而請示蕙娘,“還有些老朋友,現在也是如喪考妣,海外這么大的餅,現在一下不能吃了,他們心里也是不甘的。還想著努力一把,讓朝臣們上上書——” “這件事咱們就別摻和進去了?!鞭ツ锖敛豢紤]地道,“怎么說宜春號現在都站在皇上這邊,墻頭草從來都是很吃虧的。當然,其中道理也不能不向一些親厚的朋友私下說明,這里頭的度您把握好了,也別和大家都鬧得離了心,我們開錢莊的,更需要和氣生財……” 喬大爺點頭道,“這里頭的分寸,俺把握得。”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可有些朋友,已經開始和那幾個泰西的使節(jié)聯系了……” 這是想搞走私啊。蕙娘的眼仁不禁微微一縮,她卻并不訝異:海岸線那么長,想要閉關鎖國,談何容易?歷來有海禁,就有走私,這根本就是禁不絕的。 “這件事,您就當不知道吧。”她很快下了決定,“讓他們探探路也好?!?/br> 喬大爺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就按您的吩咐做吧。” 投石問路,這幾個大膽的商戶,就是人人眼睛里都盯著的石子大明地師。皇帝禁海的決心有多大,也可以從這上頭找到一點答案。蕙娘可以肯定,不止她一個人,許多大戶的眼睛都盯著他們看呢。不過,皇上也未讓所有人失望——不過是數日時間,淮西便有幾戶商家因為膽大包天,意圖里通外國走私貨物,被燕云衛(wèi)在外國使節(jié)住處擒獲拿下,本人收監(jiān)不說,全家也被連累抄家流放,財產沒入官中。昔日的巨富,今日頓時變做了階下囚。 皇權在手,除非起兵造反,否則誰能和皇帝抗衡?現在朝中眾人都被孫家的下場嚇破了膽:承平十多年,皇帝待下一向寬和,朝中政爭一般殺人極少。十多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養(yǎng)肥一代人的膽子了。如今這風刀霜劍的嚴酷政策,頓時令得大部分人噤若寒蟬,再不敢出聲。就連御史臺都罕見地沒了反對的聲音:商人能買通御史是不假,但那是在燕云衛(wèi)的默許下才能出現的情況,現在誰還敢輕舉妄動,死的就不是御史而是自家了,而且死都死得憋屈。這些逐利之輩,又豈會如此冒險? 這一次,內閣中竟沒有多少反對的聲音,而是罕見地高效運作著,很快就擬定了具體的禁海之策。大秦將分三年逐步關閉口岸,將大部分商船回收銷毀,加快海軍的巡邏腳步,成立皇家特許經營的海外商隊,以及有限度地允許外國商船入港交易——這些政策逐一頒布以后,大秦朝廷上下,終于帶著失落之情,最終接受了現狀:看來,這短暫的開海時期,又要過去了。 雖說這種事,和一般人的生活似乎有很遙遠的距離,但到了要禁海的時候,眾人才發(fā)覺其實自己的生活和泰西諸國居然有很大的聯系,比如說,現在已經相當普及的玻璃,就是從西洋人那里傳來的制造辦法。還有鏡子、自鳴鐘、懷表,甚至是蒸汽機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泰西諸國傳入的。當然更別說江南一帶的紡織業(yè)了,那基本就是依托著開海才能迅猛地發(fā)展起來的。如今在眾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jié)奏以后,忽然間要把這些進步的源泉給奪走,不論是誰似乎都有幾分惆悵和不舍,但卻又是那樣的無可奈何——畢竟,皇命難違! 蕙娘只有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體會到這種失落感,她對開海的好處,比一般人都看得更透,對禁海的壞處,也一般人能推演得更多。但她又無法把這種失落感表述出來,甚至于連權仲白都不太理解她的這種焦慮。好在,她畢竟還不算太孤獨,她還有一個盟友。 也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楊七娘終于來到了沖粹園。之前一段時間,她一概都回復無法出門,托詞是比較簡單拙劣的家中事務繁忙。蕙娘心知其中必有文章,此時見了面,楊七娘才告訴她,“之前一段時間,一直在配合燕云衛(wèi),也是自查,天幸總算證明了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