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82
,“那我把現(xiàn)在的妝容給洗了?!?/br> 等她頂著一張素凈的臉回來時,焦勛已經用她隨身攜帶的那些顏料物事,調配出了幾乎是全新的東西,他提起筆蘸了粉漿,卻不就動手,而是望著蕙娘不語。 蕙娘本已做好了挨過又一場尷尬的準備,此時不禁奇道,“怎么?還在等什么?” 焦勛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從前沒出門的時候,洗過臉,臉上要涂多少東西?”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涵蓋了多少言外的感慨,蕙娘想到少女時代,一時也覺恍若隔世,她摸了摸臉,仿佛要證明它還算得上光滑,過了一會,才清了清嗓子,道,“關鍵是上了粉膏以后,本來就覺得喘不過氣,若底下再多添一層,更覺得油得很快,是以也就不用了。誰知道這妝容要維持幾天呢?中途也未必有時間、有機會補妝?!?/br> 焦勛道,“這不行,我新調配的這種粉漿,粘性很大,你要不先上一層底,連皮都能給你粘掉了。” 蕙娘無奈,只好尋出香膏來,在面上點了一些,當著焦勛的面涂勻。焦勛鼻子動了動,道,“你還是這樣喜歡梅花香。其實這依舊是疏忽了,這種香味太精致了,全國都尋不到幾處,這一次在你身上聞到,下回見了國公府少夫人,豈不是要露陷了?” 蕙娘倒真的疏忽了此點,手里的香膏頓時有點抹不下去。她沖焦勛略帶尷尬地皺了皺鼻子,道,“那么你帶了脂膏沒有?” 焦勛一時沒說話,見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方才略帶笑意地道,“佩蘭,你太驚慌了……也動動腦筋呀?!?/br> 蕙娘嗯了一聲,沒想出別的辦法來,還要起身去洗臉呢,焦勛說了一句,“一會出門時候,買個男人身上也戴的香包不就得了?若買個梅花味的,兩種香味混在一起,不是狗鼻子,誰也分不出區(qū)別來?!?/br> 這話一出,蕙娘立刻明白自己的確是心思浮動,連這么簡單的關節(jié)都沒有想透。她想要強詞奪理,但又覺得這樣做有點撒嬌的嫌疑,眉頭皺了一半又松開了,只是沉悶地說了一聲,“是我沒想周全。”便算是把這一層給揭過了。 焦勛也感覺到了她神態(tài)上的變化,他瞅了她一眼,悶不吭聲地將粉漿往她臉上刷,動作依然輕柔又到位,讓蕙娘的情緒也漸漸放松了下來。兩人默默地工作了一會,焦勛才道,“你想要化多少歲的?” 蕙娘本想說:若我要化七八十歲,你也能化得么?但她不欲和焦勛拌嘴,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便道,“三四十歲便好了。” 想了想,又開了個玩笑,“就說我是你的丈母娘好了。” 焦勛的身世,天下人都知道的,蕙娘要以女身出現(xiàn),身份還的確不好安排,焦勛道,“算了,你還是扮個中年閹人吧,就說是家境困難,自宮又不能進宮,只好流落南風館,現(xiàn)在被我收在身邊做些雜事也就是了?!?/br> 別看這身世似乎甚是低賤,蕙娘想了想,也覺得沒有比這更合理的安排了:她的嗓音、脂粉氣、來歷,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就算露出一點破綻,也不至于招惹別人的疑心了。 焦勛見她點頭不語,便定住她的臉,道,“別動,我給你做點皺紋?!?/br> 他拿起筆,在蕙娘臉上或是壓、或是勾,過了一會,蕙娘只覺得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指,漸漸傳遞來了灼熱的溫度,她不免有些不自在,只是強作無事。焦勛倒是頗為鎮(zhèn)定,他畫了一會,拿銅鏡給蕙娘看了看,果然要比蕙娘自己糊弄的那種妝容好得多了。見蕙娘點頭認可,便又捏住了她的下巴,這兒抬那兒扭地,方便他補上一些細節(jié)。蕙娘咬著牙忍了一會,終忍不住道,“好了沒有?快些吧?!?/br> 說也奇怪,她不催還沒好,催了幾句,焦勛便道,“好了?!?/br> 他松開手,讓蕙娘攬鏡自照――她也不能不承認,焦勛的確手藝不錯,現(xiàn)在的她,看來就像個頗為清秀的中年漢子,眼角、鼻端恰到好處的幾條皺紋,還有臉側一條淡淡的疤痕,使得她一下就上了年紀。這樣出門,即使和權仲白當門對面,也許他都認不出她來。 焦勛身份比較特殊,要在外行走,掌握這門技巧也是必須的。蕙娘忽然想到:若是他也用這門技藝混到了她跟前,只要站得稍微遠一點,動作不多,她是絕無可能認得出來的。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焦勛已經應用這門技巧觀察她很久了……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見焦勛又提起筆,也沒了詢問的興致,只是抬起下巴,柔順地任由焦勛將眉黛滑過她的眉毛。焦勛微瞇著眼,仔細地為她加深眉色、改變眉形……蕙娘能看得出來,他的瞳仁稍微緊縮了一點,呼吸也加快了少許,甚至于,貼著她臉頰的脈搏,也鼓動得比剛才更迅速了一些…… 但她依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任由焦勛以不必要的仔細為她畫過了眉,方道,“你和海風幫的人約了什么時辰?” 焦勛起身收拾桌面,他的聲調倒還是相當平穩(wěn)。“他們說等我的信,現(xiàn)在魯王那邊的人也分散開來,去各鄉(xiāng)行走了。估摸著今晚才能回來,我們趕時間的話,可以今晚就見,頂多再耽擱一天,便能脫身了?!?/br> 蕙娘沉吟了片刻,也覺如此可行,便點頭道,“總之你來安排吧,現(xiàn)在我們行蹤泄露,趕往真定的路線,還要小心斟酌?!?/br> 焦勛輕描淡寫地道,“這我知道,你放心就是了。那邊的人敢跟蹤,我自會叫他們后悔。” # 他們本來就和海風幫接上頭了,要見魯王密使,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當晚,蕙娘就已經坐在了濟南城一處平常宅院里,品著趵突泉水泡的‘上好新茶’,雖說茶對她來說也就是如此,但勝在水好,她雖然無法細細品味――尚需呼應自己的身份,倒也牛飲了數(shù)杯。一邊喝,一邊聽最上首的焦勛,和才剛從濟寧回來的‘周老五’說話。 這個周老五顯然是軍隊出身,矮墩墩的個頭,一身橫rou,滿臉粗豪的笑意,可綠豆大的眼睛偶然一轉,卻又露出了幾分刁鉆。他雖然從未見過焦勛,但卻聽說過他的名頭,對他也十分熱情,一見面就直呼久仰,自我介紹,卻是魯王屬下一總兵的親兵出身,陰錯陽差被裹到了海外,一家人四散,現(xiàn)在那邊重新成親生子,孩子方才四歲多。這次回來特地去濟寧,一個是看看當?shù)氐娜兆舆^得如何,還有一個目的,卻是去尋親的。只可惜無功而返,只打聽到了當時他家里人的下場:男丁為奴,女丁為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