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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背影。他輕輕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可封綾卻跟著他的視線,扭頭也望了回去。 “這一幅繡屏,我是用了心血的?!彼χf,“景中畫,畫中景,費了我好些心機,哥哥說要將它毀了,我說不必,這是好東西……別人欣賞不了,我能?!?/br> 從前扶脈,總有封錦相陪,封綾本身話并不多,沒想到今日有了談興,談吐居然這樣不凡。權仲白隔著簾子又再細看片刻,也不禁嘆道,“的確是繡中精品,舉世難尋?!?/br> “以后可能都不會再有了?!狈饩c輕輕地說?!巴估C法傳世如今,所承也就只有三人,我?guī)煾敢呀浖奕松?,家事繁忙,哪有心思再繡這個。許少夫人繡工奇絕,可惜她并不愛刺繡,再者她體弱,也不適合這樣耗費眼力……”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那白得隱透筋脈的手,多少有幾分自嘲,“我這個左手針,也就是為自己打發(fā)打發(fā)時日吧。這張繡品,可能是世間繡成的最后一副凸繡……現在大姑的那些繡件,還有在外流傳的,均都價值千金,也許幾十年后,這一幅繡品里的故事,再沒人能看出來了,可它本身卻還能一直流傳下去……唉,我要是早看透這一點,又怎么會生氣呢?!?/br> 權仲白欲言又止,他低聲道,“人世間很多事都是如此的,封姑娘也不必過分介懷,你的病情恢復得不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明白了這些道理,以后你的路,會走得更舒心一點?!?/br> 封綾欣然一笑,她握住椅把,揮退眾位侍女,吃力地站起身來,伴著權仲白走出屋子。“我送先生。” 權仲白便特地放慢了腳步,讓封綾能夠調整右邊足踝——她現在雖然可以行走,但右邊身體,始終還有些僵硬。 兩人穿行一路,經過了小而精致,正綻放春光的花園,一路都是無話,眼看二門在望時,封綾終于開口。 “這件事,我沒怨人?!彼吐曊f,“廣州來了信,問我事情始末,我讓少夫人不必擔心,我不會讓別人難做?!?/br> 她扭過頭,望向權仲白,誠懇地道,“這世上的恩恩怨怨,真要計較起來,誰能說得清誰是誰非。曾經我是在意的,我吃了在意的虧,才會有這么一病……鬼門關上打過轉,我算是明白了?,F在我是真的不怨,我不怨她,她心里也很苦,大家都不容易……哥哥雖然很不高興,但還是答應了我,他不會為難她的。” 她立住腳,望向那一片鳥語花香,那一片繁盛的春光,不禁微微一笑,“此后人生,我不要再辜負春光一片,這件事,我已經全放了下來。” 權仲白打從心底微笑起來,他輕聲說,“雖說救了那樣多性命,可其中許多人,我覺得活著還不如死了好。有時我也想,學醫(yī)有什么用呢……可能救回封姑娘這樣的人,哪怕只是一個,這醫(yī)術我便沒有白學?!?/br> “可我放下了,哥哥卻沒有放下?!狈饩c微微一笑,笑意又轉了擔憂,她抬起頭仰視權仲白,“我想請托先生一事,這是不情之請,可我常年在家,無人可托——您是時常出入宮廷的,也將定期為我扶脈復診……” “我明白封姑娘的意思?!睓嘀侔缀敛华q豫地說?!傲钚忠邪档乩飳Ω秾O家的舉動,我會給姑娘送信的。” 這承諾并不簡單,封綾雙眸,盈滿了感激,她低聲道,“如方便的話,便稍微留意,您不必太往心里去,也別招惹麻煩上身。否則,我就又要放不下了?!?/br> “這我知道分寸的?!睓嘀侔仔Φ?,“您不必為我擔心,兩便而已?!?/br> 見封綾要再說話,他忙道,“更不必領我什么人情,這種話,俗了?!?/br> 封綾只好作罷,自己想一想,也是失笑,“您想必也是聽慣了的,那我也不多說了。聽聞神醫(yī)最近不常在外勾留,我也不耽誤您的時間,還是快回去陪娘子吧——別同許多人一樣,白白辜負了春光啦?!?/br> 能把春光這個詞,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來開玩笑,可見封綾是真的已經不在意那張繡屏了……權仲白欣賞地望了她一眼,卻似乎又透過了這張平凡清秀的臉蛋,看到了焦清蕙似笑非笑的容顏。 “這……很多事也不是這么簡單的?!彼唤冻隹嘈?,卻不再往下多說了。“人生在世,總難免煩惱重重,能和姑娘一樣有大勇大智、慈悲心腸的人,又有多少呢。” 一路回府,他都有幾分感慨,似乎有塊壘在胸、不吐不快,畢竟,在這個遍地都是污糟的世界里,如封綾這樣的人,實在已經是太少太少……他想同焦清蕙說一說,即使他覺得她未必能夠理解。不過,才一進內院,他就隔著窗子望見了焦清蕙的背影——非但沒在日常起居睡眠的東里間里歪著,而是挪到了兩人吃飯的西里間,就連坐姿都和往常不同,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炕上,半絲慵懶都未曾露出,脊椎挺得松木一樣直…… 再一打量炕下椅子上的兩個人,權仲白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其中一個人他不認得,另一個倒是見過一面。 那不是宜春票號的大東家,喬家大爺喬門冬嗎—— 再屈指一算,這也是三月里了,距離焦清蕙所說的,“四月前必有答復”,也沒多少時間,怎么,連這十幾天都等不了了? 輕快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權神醫(yī)不是不惱火的,他加快步子,等不及丫頭出來,自己掀簾子就進了堂屋,還沒拐進西里間呢,就透過隔斷上頭的空當,聽見了一把蒼老的聲氣。 “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一馬吧?!边@聲氣顫巍巍的,透著那樣的可憐?!爱吘梗彩菐资甑睦辖磺榱??!?/br> “是我有眼無珠,錯看貴人?!眴涕T冬的聲音緊跟著就說,“我——我給您跪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過蕙娘顯然是另一種人,宜春票號的事,要被解決咯~ 二更送上,希望大家喜歡! ☆、82霸氣 蕙娘輕輕地合了合杯蓋,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她連眼簾都沒抬,漫不經心地說著客氣話。“您可別,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您是我世伯輩呢……要這么客氣,以后見了祖父,我是要被責罵的。” 任憑他喬門冬身家巨萬,執(zhí)掌著這么一個分號遍布全國上下能量大得驚人的商業(yè)帝國,可官大一級壓死人,再有錢又怎么樣?一品國公府的少夫人,身戴三品誥命,真要較真起來,喬門冬是長輩又如何?一見面他就得跪。不過當時臉皮還沒有扯得這么破,一個要行禮,一個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