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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遇見四少爺,我這么冷眼瞧著,四少爺對您,是有些不對……” 蕙娘咬著唇,半天都沒有說話——這畢竟是極不體面的一回事,一旦傳揚出去,就是做嫂子的一點錯也沒有,聲譽大跌,那也都是免不了的??兹敢膊桓以俣嗾f什么,她站起身來,掩了冊子就要退下。 “今天是遇著他了?!鞭ツ锏吐曊f,孔雀回眸望去時,卻為窗外射進(jìn)的陽光所擾,竟看不清她的神態(tài)?!八土艘欢浠?,夸了一句話,話說得不大妥當(dāng)。可也就是一句話而已,二姑娘也好,你石英jiejie也罷,都似乎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后來他載著二姑娘游湖,在湖上吹簫呢……,吹的是全曲?!?/br> “這……”孔雀也有些不明所以,她再三尋思,也就挑出了一個毛病?!?,不是琴曲嗎??!?/br> “也算是名曲了,從琴到笛、簫,獨奏、合奏的譜子不少,”蕙娘說,“簫曲單吹,沒有吹全曲的,那太費力了……只有琴簫合奏,吹的才是全譜?!?/br> 沒有一點樂器上的造詣,怕是真品不出這一舉動中隱含的信息,孔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再去琢磨曲名,“梅花三弄……您愛梅花,是出了名的……這四少爺,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這可不是又大膽、又縝密,想法出奇,可卻直切主子的心思:以主子的觀察入微,是肯定能品出個中韻味的,可余下如所有下人,并二姑娘——像是并不精于樂器——就算人就杵在兩人身邊呢,卻是半點都沒能察覺。這又要比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手段更高出幾分了,孔雀一時,也是心潮起伏,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她不禁壓低了聲音,“這么說,他要來沖粹園,也是為了您嘍……” “這就不知道了。”主子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都說是為了雨娘,也的確提了許多次。可就算來了沖粹園,又有什么用……我身子沉重,不能時常出門,就在一處,見面的機會也決不會太多的?!?/br> 就算見面的機會,本可以無窮多,可主子既然這么說了,無窮多也要變得無窮少??兹高@才知道后怕:還好還好,十三姑娘也不是一般女兒家,被人隨意撩撥幾下,就亂了心弦。這要是鬧出不才之事,豈不是后患無窮,一輩子都得擔(dān)驚受怕? “只是……”蕙娘的語氣里,不免也蒙上了少許疑惑?!斑B你這心思簡單明了的丫頭,都曉得相機行事、量力而為。他那么一個看得剔透分明的聰明人,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不該是他的東西,怎么都不會是他的,吹這一曲,難道,他還盼著我來和他?” 孔雀這個人,對外人面子上還繃得住,可在蕙娘跟前,一向是快人快語。“方解難道就不是聰明人了?這聰明人也有被沖昏頭腦的時候不是?” 能在蕙娘身邊服侍的,的確不聰明不行,可方解怎么就會糊涂到這個地步,自己拿了一個盒子就去找孔雀——以她的性子,這盒子也沒有上鎖,在找孔雀之前,她不要揭開來看看?這要真是首飾,她又怎會自己拿過去,肯給孔雀帶一句話,她都要承情了。分明是自己打開來看過,明知那是什么,才特別令孔雀收藏,以便引發(fā)蕙娘的誤會。 為了掃除孔雀這個障礙,她也算是用了心思了,只是這份心思,實在嚴(yán)重侮辱蕙娘的智力。如是在從前,她也不肯相信方解居然會這么蠢的。可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除卻鬼迷心竅之外,還有什么別的解釋? “方解就那樣喜歡權(quán)仲白?”她有些吃驚,“換作別院的丫頭,那也就罷了!可你們是眼看著他在立雪院里被我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 “平心而論。”孔雀為權(quán)仲白說話。“姑爺妙手仁心、風(fēng)度翩翩,就從長相來說,連您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我跟在您身邊這么久,您的喜好,我還不明白嗎?您就喜歡溫潤柔和、灑脫風(fēng)流的雅士,我們這心底都奇怪呢,按說,您知道說給姑爺,而不是說給何家,應(yīng)該是暗自高興才對,怎么就——” “我說的是方解,又不是我自己?!鞭ツ锸箘潘徒o孔雀兩顆白眼球,“你跑什么題?!?/br> “這……”孔雀不是綠松,她不敢?guī)状雾斵ツ锏淖?,蕙娘動了情緒,她就不多說什么了,只能攤攤手,言下之意也很明白:人家那么好,方解為什么就不能喜歡?在立雪院里雖然受了苦,可他始終也沒有太失風(fēng)度不是?就有缺點,那也是蕙娘自己嫌他,在方解來看,恐怕這些缺點非但不是缺點,還都更是極大的優(yōu)點呢。畢竟,權(quán)仲白再怎么說,也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單單是這一層身份,已經(jīng)足夠給他鍍上一層金了。 “這件事,你就不要聲張了?!鞭ツ锍烈髁艘粫仓荒苋绱朔愿揽兹?。“連綠松都別多說,橫豎再過一段日子,他們就要回去了……我看他也沒膽子鬧得太明顯的,以不變應(yīng)萬變吧。” “是?!笨兹敢?guī)規(guī)矩矩地站起來答應(yīng)——或許是因為這是蕙娘很久以來,第一次這樣直白地和她交心,她頓了頓,竟又壯著膽子問,“姑娘,您看姑爺這么——”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醞釀勇氣,斷了片刻才道,“您看姑爺這么吹毛求疵,是不是因為……您心里還惦記著他???” 這一問,恐怕是這十幾個核心丫鬟都一樣想問的問題。蕙娘心底,忽然靈光一閃: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綠松才根本都不提自己的親事……就算是她,也誤以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挑剔權(quán)仲白,不過是因為心里早就有了人了。 可恰恰是這一問,她是永遠(yuǎn)都不會、也不能正面回答的。 “相機行事,量力而為?!鞭ツ锏卣f,“有些事,不能成就不要多想……這個道理,我和你一樣清楚?!?/br> 孔雀也再不敢多問了,她匆匆施了一禮,回身拿起權(quán)季青送的那一枝輕紅,人都走到門邊了——還是不禁頓住了腳步。 “這話也就是我……也許還有綠松,會這么對您說了。”她都不敢回身,“姑爺人真不錯!您……您別山河空念遠(yuǎn),還是憐取眼前人吧!” 蕙娘身邊的丫頭,多半都是識字的,孔雀雖然看著淺薄,可居然也能用這浣溪沙的典,蕙娘一時,不禁啼笑皆非,她想分辨些什么,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就是這一耽擱,孔雀已經(jīng)逃一樣地出了屋子,輕輕地合上了門。 “憐取眼前人?!彼缓谜f給那空蕩蕩的盤子聽,語調(diào)終究還是帶了一絲負(fù)氣?!皯z取哪個眼前人還不知道呢,溫潤柔和,也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