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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礪磨礪……這一次,你干得頂好,連山西那邊都送信來夸你——也累著了,回家休息幾天,再過來我這里當(dāng)差吧?!?/br> 雄黃年紀(jì)畢竟不大,在權(quán)仲白看來,她雖然不是糊涂人,可的確也涉世未深。知道自己不過是被打著的那張幌子,小姑娘是有點失落的,得到主子勉勵,這才振作起精神來,給夫婦兩個請過安,便退出了屋子。焦清蕙看了他一眼,眉眼一挑,似乎是在問他,“你還不走?” 見權(quán)仲白不給回應(yīng),她也就不搭理他,而是徑自問焦梅?!岸敹加行┻t疑,看來數(shù)額是高的,這一次稀釋本金,按大爺、三爺?shù)囊馑?,各家要增資多少?” “三百萬兩。”焦梅面色凝重,緩緩地道,“大爺?shù)囊馑?,今年底現(xiàn)銀交割,重劃份子?,F(xiàn)在三爺似乎是站在大爺這邊,二爺還在猶豫?!?/br> 權(quán)仲白不禁輕輕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廣州開埠,所花的錢財他多少是有數(shù)的,一千多萬兩也就到頂了。這還是朝廷咬著牙,幾乎淘盡了家底才拿出來的銀子,為了這個,起碼有四五個貪官巨蠹人頭落地,家產(chǎn)抄沒充公??涩F(xiàn)在,焦梅輕飄飄一句話就是三百萬兩,四家增資那就是一千二百萬兩,就這還是稀釋本金。宜春票號本金之巨,可見一斑了。這一支雄厚的資本,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能有多大的能量……就這么粗粗一想,他都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如此巨額資產(chǎn),就掌握在這么單薄的人家手中,也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三百萬兩,喬大叔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想要稱量稱量我的筋骨了?!苯骨遛ニ坪踅z毫都不意外,她冰一樣的冷靜,竟似乎一點都沒有破綻?!白娓甘鞘裁匆馑?,這件事,陳賬房知道嗎?” “沒有當(dāng)著我說,”焦梅猶豫了一下,“想來,是沖著您來的,也不會特地告訴閣老大人。畢竟您也知道,閣老年紀(jì)大了,也有些鎮(zhèn)不住啦……” 權(quán)仲白的在場,顯然使得他有些忌諱,焦梅一邊說話,一邊不斷回望男主人——換作以往,他也早就起身告辭了,可現(xiàn)在,權(quán)仲白著實有幾分好奇,這巨額的資金,實在是激起了他的興趣,他很想知道,這三百萬,焦清蕙是拿出來呢,還是另想辦法,挫敗喬家的招數(shù)……三百萬兩,怕就是國公府一時都籌措不出來,難道焦家竟有如此底氣,說話間就能拿出這一筆巨款? “三百萬現(xiàn)銀,我們哪里拿得出來?!苯骨遛λ拇嬖?,并不發(fā)表任何意見,她拿起茶杯沉吟了半晌,又露出一個慵懶的笑來。“喬大叔動靜挺大,還以為前頭那一小招就是他的試探了,沒想到他的第一招,就出得這么凌厲?!?/br> 焦梅看來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他獻(xiàn)策,“咱們自己的陪嫁銀子,加上今年的分紅,雖湊不夠那個份額,可再往娘家挪借一點,也就盡夠了……” “誰要跟他起舞。”焦清蕙的語氣沉了一點,神色不見什么變化,可焦梅卻立刻閉上了嘴巴,屋內(nèi)一時沉寂下來,權(quán)仲白想要說話,可幾經(jīng)思量,又閉上了口。過了一會,焦清蕙才道,“和二叔、李掌柜都聯(lián)系一下,忽然增股,又是增加本金,幾百萬投進(jìn)去,一兩年內(nèi)不能回本。誰家也沒有這么多現(xiàn)銀,增資可以,喬大叔得把章程給我拿出來,他憑什么認(rèn)定要增一千二百萬兩才夠,這些錢砸下去,能不能反而逼死盛源票號,別肚大腿細(xì),反而騰挪不便,突然肥了各地的貪官。去年一年收益沒有往常多,我總要一個說法吧,喬大叔要是不方便來京,讓李掌柜過來也行,都不能過來……” 她猶豫了一下,征詢地看了權(quán)仲白一眼,到底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便道,“那就由陳賬房過去?,F(xiàn)在是九月……明年四月之前,喬大叔要能把我說的這些文都做好給我過目,五月前,我會給他一個確切的答復(fù)。” 幾百萬的事,她幾句話就給安排下去,態(tài)度從容自信,連一點磕巴都不打。就是焦梅,三四十歲的壯年漢子,在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跟前,然低眉順眼,看得出來,是打從心底就服氣,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被她揉搓得沒有一點傲氣了……要說權(quán)仲白不吃驚,那是假的,因他身份,這三十年來,他也算是見識過各色各樣的巾幗英雄了,有城府深刻、手段狠辣的,有輕描淡寫、心機內(nèi)蘊的,也有爽朗豪邁、膽色過人的,可如同焦清蕙這樣,手段且高、決斷且快,下手且狠的,的確是生平僅見。 也無怪她這樣想要拿捏自己了……這念頭竟從他腦中一閃即逝:以她的眼界,是看不上他的,而她的追求,也同他大相徑庭。動一動腦筋,就是一百多萬兩的進(jìn)出年入,看他這個除了扶脈用針以外,幾乎無權(quán)無勢一無是處的‘死郎中’,自然是怎么都看不出好來…… 把焦梅給打發(fā)下去以后,蕙娘站起身邀權(quán)仲白,“相公不是要我做一頓飯你吃,裁一件衣你穿嗎?現(xiàn)在也快到吃午飯時候了,咱們該去小廚房了吧?” 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倒像是已經(jīng)有了定計,權(quán)仲白有點吃驚:從早飯時開始,除了起身去一次凈房之外,他幾乎沒有和焦清蕙分離過,怎么就那么短短一小會兒,焦梅還在跟前,她在維持她的主子形象之余,還能做出種種布置? 內(nèi)廚房就在甲一號附近不遠(yuǎn),權(quán)仲白幾乎從未來過此處,環(huán)顧左右,見各色器皿幾乎一塵不染,正要夸獎蕙娘時,幾個廚師都過來給他行禮,石墨還在一邊介紹?!斑@是春華樓鐘師傅的高徒,這是裴師傅,原本出身揚州綠英茶社,一手翡翠包子是極有名的……” 不過四五個廚師,然個個都有來歷,其中一位師傅他然還認(rèn)得——從前在蘇州的時候,他也算是位名廚,曾被慎重介紹給權(quán)仲白認(rèn)識。他這才知道自己平時享用的美食,實在沒有一道是沒有文章在內(nèi)的——就連焦清蕙對他們也甚是氣,以某廚呼之,眾人寒暄一番,他們就都避讓到了外頭,將小灶給蕙娘讓了出來——火是已經(jīng)燒得了,各色鍋碗瓢盆也都備好。焦清蕙挽起袖子來,用金鉤掛上,一邊道,“按姑爺給的銀錢,一餐就用十幾兩銀子,想來是挺富裕的人家了,有一兩個使女打下手,也不算是奢侈吧?” 權(quán)仲白不可能沒風(fēng)度到這個地步,實際上,看著焦清蕙手腳輕快,半點不露生澀,他已經(jīng)有些不祥的預(yù)感,只好輕咳一聲,“那就讓她們給你幫個忙也好?!?/br> 蕙娘自然沖石墨一招手,石墨二話不說,上前撈出一簍蝦送到蕙娘身邊,自己返身就去揉面,蕙娘拾起簍子來,往一鍋燒滾的水里一倒,拍拍手合上鍋蓋,站在一邊沖權(quán)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