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8
意備這一份米飯吧……您不是也——” 老太爺端起碗來,居然也吃了一口糙米飯,他津津有味地嚼了幾口,又夾了一筷子青菜,“專心吃飯,不要說話?!?/br> 這一桌子的粗茶淡飯,真正是粗茶淡飯,青菜雖甜,可缺油少鹽,吃著沒味。老豆腐一股豆腥味,一桌子都見不著葷腥,焦勛吃得很痛苦,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大快朵頤的樣子,勉強噎了半碗飯,便放下了筷子,恭恭敬敬地看著老人家用飯。 ——焦閣老卻吃得很香,他細嚼慢咽,吃了小半碗米飯,還給自己打了一碗蕓豆湯喝了,這才愜意地嘆了口氣?!耙У貌烁?,百事可做。宮中教導皇子、皇女,每年夏五月,是一定要吃幾頓菜根的??赡悄酶邷珴彩斓奶}卜,哪里能得到山野間的真趣呢?我一吃這飯啊,就想到從前……” 即使是在家里人跟前,焦閣老也很少提從前的事。焦勛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露聲色,聽焦閣老慢慢地講古?!澳菚r候蕙娘、文娘祖母還在,我們?nèi)ド嚼镔p春,不巧下了雨,被困山里過路人常住的小屋。屋里有些菜米,卻無葷腥,她帶著丫頭好歹對付了一頓出來,孩子們吃幾口就吃不下了,要等底下人送飯過來,我吃著卻覺得要比大魚大rou更有味。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嘿嘿……人間有味是清歡?!?/br> 焦勛不知說什么好,他挺直了脊背坐在桌前,神色略帶得體的同情。焦閣老看在眼底,也不禁有些感慨。 和蕙娘一樣,都是竹子做成的脊骨,什么時候,都坐得柱子一樣直…… 他嘆了口氣?!澳憷霞野不眨杉胰硕妓澜^了,連三親六戚都沒有。這一次,不打算回安徽去了吧?” 安徽當?shù)匚娘L很盛,焦勛要打算走科舉之路,在安徽,不如在西南、西北一帶入考好些。焦閣老會這么說,肯定是能幫他把戶籍辦過去的,這點小事,對他來說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可焦勛卻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他點了點頭,雙手扶著膝蓋——即使是在閣老跟前,他也保留了一絲從容?!笆遣淮蛩慊匕不杖チ?,若您沒有別的安排,我想去廣州。” 焦閣老一抬眉毛。“你是想摻和到開埠的事里去?” “是想出海走走。”焦勛安靜地說。“我這個身份,一旦入仕,終究免不得麻煩和議論。將來十三姑娘出嫁后,也許會為此受夫家臧否,也是難說的事。再說,仆役出身的人,走官道,限制也實在是太多了點。” 識得眼色,自己先就做到十分,令人真無從挑剔。 即使深明焦勛的底細、秉性,老人家依然一陣欣賞寬慰:還是和從前一樣,焦勛做事,也是用不著人擔一點心的。有些事,自己不好做得太過分,免得落了下乘,他自己能夠明白,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他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沉沉地點了點頭。“你是你鶴叔從小帶大的,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要忘了他的情誼。” “再造之恩,怎會忘懷呢?我連一件衣服都是養(yǎng)父給的,”焦勛眼睫一動,他抬起眼來平靜地迎視著焦閣老,唇一扭,便露出一個笑來?!斑@份恩,即使肝腦涂地,也是一定要報的!” 有了這番表態(tài),焦閣老也沒什么好不放心的了……焦家對他,只有恩,沒有怨。焦勛能明白這點,就不至于給焦家添了麻煩。放他出去,也是海闊天空,大家都各得其所。 老人家點了點頭,“你要出海,我不攔著你,能多看看走走,也是好事?!?/br> 他語帶深意,“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富貴地,有富貴地的好,山野處,也有山野處的清歡?!?/br> 送走了焦勛,他抽出了一張花票。 這是宜春票號開出的銀票,上頭寫了焦鶴的名字,蓋了老太爺?shù)乃接?,還有焦鶴本人的畫押,花花綠綠的,很是好看。 老太爺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似乎是在看數(shù)字,又像是在看印泥,好半晌,他才敲罄喚人,“把這張票子給你們鶴大叔送去?!?/br> ☆、20收服 送走了王先生,蕙娘還是維持了練拳的習慣,只是改在了自雨堂院子里。拳廳也就跟著荒廢了下來,等張夫人上門正式為權(quán)家提了親,四太太就和蕙娘商量,“倒不如索性還是空置著,等你們姐妹都出門了,喬哥也長大了,便請了先生來,讓喬哥照舊過去練拳。” 這個拳廳,幾乎是依附于自雨堂所設。從太和塢過來,可說是山高水遠,一點都不方便,問的是拳廳,實則還是在詢問蕙娘的態(tài)度:在她出嫁之后,自雨堂恐怕要挪給弟弟居住,就看蕙娘大方不大方,能否點這個頭了。 嫡母都開口問了,蕙娘還能怎么說?她反而主動把話題挑開了,“這自然是好的,要這樣說,太和塢也比不上自雨堂舒服,等我出了門子,便令文娘在這里住上幾年,等文娘出了門呢,剛好喬哥也就到了能練拳的年紀了?!?/br> 按說蕙娘又不是遠嫁,按一般人家的做法,她的院子是該封存起來,留待她回娘家時居住的。不過自雨堂在焦家地位超然,當年興建時,特地在屋檐上鋪設了來回溝曲的流水管道。不但特費物力,且夏日還需在附近安設風車,佐以人力車水,堪稱靡費。即使是老太爺?shù)男?,都沒有這種架構(gòu)。不愿空置也有道理,可按排行來說,怎么也要讓文娘住上幾年,才算是照顧到了她的小性子。 四太太會問她這個,肯定是出于五姨娘的攛掇。被蕙娘這么一說,她有幾分尷尬,“還是你想得到,不然,你meimei又要鬧脾氣了。” 自從正月里到現(xiàn)在,兩個多月了,文娘還一直‘病’著,平時除了偶然到謝羅居給母親請安,竟是絕不出花月山房一步。四太太和蕙娘也都忙得很,蕙娘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見到meimei了。要不是今天嫡母請她過來,她本來也打算去花月山房坐坐的?,F(xiàn)在有了這么一個好消息,蕙娘倒不急著過去了,從謝羅居出來,她便進了南巖軒和三姨娘吃茶說話。 “兩家已經(jīng)是換過婚書了吧?”三姨娘不免多問幾句婚事,“前兒聽說阜陽侯夫人上門,想必就是為了這事,可太太沒開口,我也就沒有問?!?/br> “就是來送婚書的。”蕙娘說?!疤罱χ醇揖邩邮?,都沒心思管別的事了,也許就忘了同您說吧?!?/br> “五姨娘也時常和她說話?!背龊跻饬?,三姨娘居然主動提供了太和塢的動靜?!白訂桃惶齑笏埔惶欤髂赀@個時候,也可以開蒙了。五姨娘也是著急想為他物色幾個開蒙的好先生,文的武的,最好都能從小學起?!?/br> 是著急于為焦子喬物色先生,還是想著乘蕙娘出嫁,渾水摸魚為太和塢爭取一點好處,那就是見仁見智了。蕙娘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