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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漢話說得很不清楚,喊話的時候,說的是突厥人的話。就是都拿黑布纏了頭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草原上進(jìn)來搶掠的人,還是只是慣說突厥話的匪徒。” 北戎和大秦在西北打了這么多年,當(dāng)然也不可能沒有交流,會說突厥話的人其實(shí)并不少,也并不都是北戎自己的蒙古人。不少亡命徒一旦落草,進(jìn)入北戎境內(nèi),便cao起了突厥腔,拿黑布纏了頭臉,轉(zhuǎn)身就以北戎的身份來打草谷,這樣的事,二三十年前西北是屢見不鮮。楊海林聽了,只是驚,卻不異。就是老太太都不禁皺起眉,“怎么之前沒和我們說!” 善桐看了看楊海林,又看了看族長,聲若蚊蚋,“我也沒聽明白,其實(shí)他們說不說突厥話也不算什么,反正都是大馬賊……一色都帶著的是火銃呢?!?/br> 這是以退為進(jìn),巧妙地又凸顯了馬賊群的武力,還是小姑娘真的只是一時疏忽,眾人自然已經(jīng)是懶得去分辨了。楊海林又低頭盤算了片刻,征詢了父親一眼,才慢吞吞地道,“若是如此,明年三四月青黃不接的時候,最是難過了……我看從二月起,就起了村兵cao練起來吧!說不得,大家都減省些,就是餓著肚子,也把這個難關(guān)熬過去再說了?!?/br> 于是進(jìn)了二月,村里家家戶戶都出了青壯,起了村兵,由那十一個許家的鐵衛(wèi)領(lǐng)著cao練了幾日,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將流民們都驅(qū)散開來,又把一冬倒斃的饑民們草草安葬。又把村墻上的冰給預(yù)先鑿落了,免得到時候冰雪融化,反而腐蝕木頭?!獏s并不曾隨著天氣的和暖,將村墻拆卸收藏,反而依舊保持了這樣一座堡壘,此后日日上夜,也是一樣太陽落山就不許進(jìn)出。只是這一遭進(jìn)出的人也少多了:天氣一暖,道上就更不太平得多了。就是明知道楊家村已經(jīng)不是以往那樂善好施的名門望族,依然不斷有饑民懷抱僥幸過來試探,從他們口中,村民陸陸續(xù)續(xù)便知道了:前線戰(zhàn)事時斷時續(xù),無論如何都說不上是太平,甘肅那邊似乎已經(jīng)要亂起來了——實(shí)在是餓死人,能吃的全吃光了……就是種糧都絕了,流民們?nèi)窟M(jìn)陜西來,陜西又偏偏也沒有糧食,路上亂得太過分,已經(jīng)有人賣兒鬻女,易子相食…… 就是楊家村的日子也不好過,從組村兵起,族長就聯(lián)合耆宿們,進(jìn)各戶收繳糧食,言明是宗房‘借’的,實(shí)則是將各房的糧庫都打掃一空。由宗房派了二爺、二太太做主,各房都出了人幫廚,做起了大鍋飯。要緊著村兵們先吃,女眷們落得著的就少得多了,一般的老弱一頓就是一個饅頭,除非家里有病人、老人,不然再不許開小灶。 小五房更是嚴(yán)格地執(zhí)行了這個規(guī)矩,因?yàn)槿蠣?、四老爺年紀(jì)都上三十,未能入選村兵,善梧等小一輩的年紀(jì)又太小了些,因此全家上下,此時竟也不分主仆了,除了老太太偶然能打打牙祭,竟是連王氏都是一頓一個饅頭。好在小五房窖藏多的,三不五時,還能借給老太太做飯的名義,多炒幾個菜,大家也算是開過葷了。 如此進(jìn)了三月,廚房里出來的饅頭漸漸是越來越小,卻是誰都沒有抱怨……自從開春以來,一滴雨都沒下,麥苗簡直都要蔫了,宗房在這個時候把糧食扣得緊一些,大家心里都能諒解的。一村人慢慢地都瘦了下來,三老爺那天還開玩笑,說自己,“還怕中年發(fā)福,經(jīng)過這一番,倒是又精干起來了?!?/br> 他沒有說錯,顯著地精干起來的不但有他,還有善榆、善梧,這兩兄弟作為小五房僅剩的男丁,雖然多少得到了各方若有若無的照料,因身體長得實(shí)在快,兩兄弟都有些頭重腳輕的意思,伸出手來,手腕上連一點(diǎn)多余的rou都沒有了。 老太太看了就直嘆氣,又安排王氏,“讓老三和老四暫且在老三院子里歇著,你們搬進(jìn)祖屋來住,家里人少了,大家住在一起也方便照應(yīng)。” 王氏心知肚明:住在一塊,多少能省幾個服侍的人手,二房從京城里帶回來的下人,老太太是想裁撤幾個,省一點(diǎn)口糧給孫子們吃了。 她就給善桐使眼色,善桐心領(lǐng)神會,等沒人的時候,她給祖母伺候水煙,“其實(shí)人多人少,不差那一個饅頭,這時候攆人走,傳出去實(shí)在是太難聽了……” 老太太聽了就直嘆氣,一袋煙抽到了盡頭,還含著煙嘴吧嗒了許久,才不舍地放開了:糧價飛漲帶動物價飛漲,道路上又極不太平,小小的煙葉,都已經(jīng)翻了十多倍的價錢,老人家又舍不得銀子,如今就連青條,都要省著抽了。 # 到了三月底,再沒人埋怨村兵耗費(fèi)糧食了,大家都夸老太太,“還是您有遠(yuǎn)見,這十一個鐵衛(wèi),留得好!” 畢竟是經(jīng)過戰(zhàn)場的鐵血將士,雖然不過十一人,雖然在楊家村里耽擱了一年多,但一身的工夫,這十一位軍爺是一點(diǎn)都沒有擱下,平日里cao練村兵有板有眼,一旦有事,非但身先士卒,并且行動有條有理,遠(yuǎn)比村人們自己沒頭沒腦的瞎鬧,要有章法得多。饑民們沖擊了幾次村墻,都被趕散了,又因?yàn)橹車囊安莶烁家煌诒M了,終于悻悻然散開,村外丟了十余具尸體,也無人去管。村里婦孺?zhèn)冇侄嗔诵禄钣?jì):為村兵們縫制幾件厚實(shí)的板甲,又要輪班為他們送飯。 老太太就和王氏商議,“我老了,三妞又還小,且還笨手笨腳的,你到底是個誥命,家里的事也要你來做主……打發(fā)姨娘們跟著幫一把手吧?” 王氏卻道,“畢竟都是正妻,單單打發(fā)她們過去,多少透了輕浮,還是我?guī)е笠棠锇兹绽镞^去幫一把,家里的事,就要娘多照應(yīng)了。” 幾個月艱難的光景,一家人看誰都是親切的,就是三老爺和四老爺都和睦了不少,不要說老太太和王氏了,老太太把激賞捺下,卻到底還是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還是你懂事——家里的事,就交給我吧?!?/br> 王氏就帶了大姨娘,每天早出晚歸地縫板甲、削木棍,幫著下廚……雖然是四品誥命夫人,但沒幾天也就累得顧不上儀表,一眼看去,說是村婦也并不出奇。望江、張看都惶恐得不得了,請王氏回來休息,她們愿意過去幫忙,都被老太太止住了。“這不是擺架子自重身份的時候,村里人應(yīng)當(dāng)上下一心,你越是提醒別人你是富戶,人家就越看你不順……” 善桐聽見,又是一番若有所思,吃過午飯,她主動提出,“我也過去幫著干點(diǎn)雜活吧!”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瘦成什么樣子了!你只管寫你的字,繡你的花去,十二三歲的孩子,別跟著添亂?!?/br> 隨著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