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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走動了。老太太自己也不是想不明白這一層,只是沒想到善桐居然也看得這么清楚。 孩子大了,真是一日千里,每天都比從前更懂事得多了。有時候就是自己,也不能一眼看透了深淺…… 她不由得就又打量了小孫女一眼,才略帶欣慰的一笑,起身道,“行啦,別擺弄你那大辮子了,陪祖母出門轉一轉吧?!?/br> 眼看著就是年初七了,大孫女的婚事再大,大不過一村人的前程,就是王氏面上也絲毫看不出一點不順,這兩天過來請安時,話里話外問的也都是族內(nèi)小會的事。老太太心里有了數(shù),倒也沒有為難次媳——打老鼠還怕傷著了玉瓶兒呢,只是按下不提。 她難得說要出門,今日又是年初六,善桐不能沒有聯(lián)想,只是沒想到祖母居然會帶上她。要在從前,這可都是善檀的差事,她一下來了精神,直起腰板脆生生地應了一句,“哎,我扶著祖母走!” 才出到院子里,張姑姑不言聲就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肘,善桐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這一老一少一仆三個人還真在村子里轉了幾圈,老太太還帶著善桐去到河邊,看了看上凍的河水,說了聲“今年天氣冷,好事,開春了莊稼就旺盛”。這才不緊不慢地踱到了宗祠附近,帶著善桐進了宗房。 楊家宗房血脈連綿,一百多年下來,雖然不斷有人分家出去,只有族長一支在這宗房院落群內(nèi)居住,人口其實說不上多,但多年老宅,自然而然就有一股興旺潤澤的氣息,透在了這一片寬敞的四合院群落之中。老太太才進了大門,就有人上來行禮,口稱“拜見伯祖母”,沒有多久,宗房長子楊海林就恭恭敬敬地接了出來,給老太太行禮,“今年事多,沒能親自上門拜年,伯母別見怪?!?/br> 宗房和其余各房不同,年節(jié)時事情更多,打發(fā)孫輩出外拜年已成慣例。不過在往年,楊海林怎么都會到小五房、老三房、十六房這樣的人家走一走的,畢竟隨著年月,老一輩在世的越來越少,除了一枝獨秀,年已屆花甲的老族長楊子沐之外,族內(nèi)子字輩的老人家,經(jīng)過當年的連番戰(zhàn)亂,還健朗的已經(jīng)著實不多了。 到底還是和宗房有了些生分,否則就算宗房大爺不上門,自己也要主動上門來坐坐的,不說別的,借糧的事,通個氣也比裝聾作啞強得多了。 不過,自己不上門,宗房大爺也不上門,這里面的意思也不大好,恐怕老七房背后,不僅僅只是一個宗房老四,整件事老大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裝聾作啞罷了。 老太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顯得有幾分不快,“哪里的話,聽說族長老哥年前又犯了咳嗽,你們事情也多!一家人不計較這個?!?/br> 她一手養(yǎng)出了兩個兒子,說來也是有誥命的太夫人,宗房就算素來很有體面,哪敢真和老太太拿大?楊海林又幾次請罪,一邊讓老太太上座奉茶,他去扶老太爺起身相見,這邊他妻子也上前給老太太行了禮,這才低聲向老太太賠不是。“今年過年,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從天黑到天亮,都是來問借糧一事的,這種事,家里人除了大爺,說話也都不算數(shù)。老爺子身體不好,不能累著,因此就沒有出面,只是打發(fā)了大郎過去。如有冒犯,伯祖母也別往心里去了?!?/br> 伸手不打笑臉人,善桐本來對于宗房意見老大,此時倒覺得宗子、宗婦這樣低聲下氣,可以說是給足了小五房面子,她見祖母臉還是繃得厲害,倒覺得祖母有些不近人情了,可一想到善喜,又在心底猛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面上柔媚,背地里做壞事的人可多了去了,這也是祖母、母親都時常教導的,怎能因為一點笑容,就失了立場。 老太太就很軟硬不吃,得了楊海林媳婦的解釋之后,她面上本好看了些。可一等宗房老四楊海明夫婦出來給她見禮,她面上的笑容一下就淡了下去,吃過茶居然木然不語,善桐和張姑姑兩個人一邊一個昂然立在身后,善桐除了請安問好竟是別無他話,倒是讓氣氛一陣尷尬。 這位宗房四爺雖然讀書不成,和小五房三爺一樣,平日里也就喜歡票個戲,但畢竟并無顯著劣跡,忽然得了伯母的臭臉,臉上也有些不大好看。好在此時族長一邊咳嗽一邊進了屋子,拱手給老太太問了安,“老嫂子,今日貴腳踏賤地啊?!?/br> 雖說貴為族長,但私底下這族長爺爺?shù)男惺?,也實在是有幾分不著調(diào)的。善桐沒忍住,一撇嘴就笑了,“族長爺爺耍貧嘴——” 氣氛一下就緩和了下來,楊海明若有所思地掃了四弟一眼,見四弟一臉的莫名其妙,納悶也就先裝到了心底,扶著父親和老太太廝見了,各自分賓主坐下說話。 這一次老太太過來,眾人自然都猜到了她的用意:肯定是為明天的小會來打前哨的。因此話沒有說幾句,楊海明就站起身來告退,順帶著將幾個弟弟都帶了出去,還要帶善桐出去玩,老太太止住了:“讓小孫女伺候我抽煙吧?!?/br> 族長也笑道,“海明留下來端茶倒水?!?/br> 待得人都退了出去,老太太卻是一句話沒提借糧的事,而是提起了小五房想進宗學讀書的幾個孩子,“善柏和善桂都不是什么讀書種子,也就懶得費心提了。如今倒是要討個面子,把孩子們都送進去沾染沾染文氣?!?/br> 族長很有些詫異,他掂量地望了老太太一眼,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中,小事罷了,老嫂子不拘派誰過來打聲招呼,也就是了?!?/br> 老太太臉上微微綻出笑容,“畢竟是宗房自己的私學,和族學不同,是你們自己的東西。我老婆子還沒那么拿大,總是要過來親口說道說道?!?/br> 她字字句句扣緊了‘自己的’這三個字,族長未免有些訕訕然,“其實就是給家里孩子們起的私塾,老嫂子也知道,族學人多,先生也顧不大過來……” 老太太就算再急公好義,也不會在這當口就這件事和宗房較真,橫豎小五房的孩子要上宗學,宗房是決不會說不的,只是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便笑道,“好先生的確難得,我們也想自己開個家塾呢,可惜一直也沒能物色上好先生,也就罷了。不過族學先生也不錯,起碼是把善檀給教出來了。” 見族長臉上越發(fā)不好意思起來,當著善桐的面,老太太也不為己甚,隨口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壞事,一家一族,讀書種子是越多越好。山西、江南的名門望族,還不是盡心搜刮讀書種子,宗學要能為村子里多培養(yǎng)出幾個秀才,甚至舉人、進士,那也是全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