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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那個舅舅,五年前去西域做買賣一去也不曾回來——他一走沒有多久,北戎割裂商道封了路,連音信都斷絕了,也不知道他人是否平安……” 當(dāng)時生活在西北的邊民,哪一個的家史說來都充滿血淚,眾人反倒也漸漸習(xí)慣,彼此唏噓了一番,桂含沁便首先舉杯道,“今日來楊家村反而認(rèn)了親人,因母親去世得早,鳳翔和天水究竟也有一段路。雖說知道有個姨婆在楊家村,一直也沒能聯(lián)系問好,是姨孫的不是,姨孫先罰一杯,再敬姨婆一杯,當(dāng)認(rèn)親了!” 此時此刻,他臉上倒又泛起了那嬉皮笑臉油滑無謂的表情,不等老太太說話,自己一揚手一杯已經(jīng)落肚,又雙膝落地,給老太太磕了個頭,恭敬地道,“姨孫見過姨婆,含沁自小孤苦,日后還要請姨婆多多教誨照顧!” 以他的年紀(jì),喝酒居然這般爽快,行事作風(fēng)實在是干凈利落。只可惜,匪氣還是重了…… 可不論如何,也是桂家的一房之主,不說別的,大姑娘的婚事…… 老太太心底無數(shù)想法一閃即逝,她唇邊罕見地露出了笑意,彎下腰親自扶起桂含沁,道,“喝了這杯酒,姨婆就把你當(dāng)自己人了!你大表舅在安徽,二表舅就在定西,也不知道你見過沒有——沒見過日后引見!三表舅、四表舅都在家,一會兒吃完飯大家進(jìn)來從容拜見改口——” 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善檀、善桐,道,“現(xiàn)在都先改口了,且叫著再說!” 桂含沁頓時就又滿上了酒,起身敬善檀,“表弟見過大表哥!” 善檀也不客氣,坐著受了含沁的禮,見含沁喝得爽快,一仰脖子也是一飲而盡。老太太見他喝酒爽快,眉頭一挑倒也有幾分得意,善桐本來正轉(zhuǎn)著眼珠子出神來著,等桂含沁含笑給她斟了一杯酒,才跳起來道,“哎呀,表哥,是我來敬你才對嘛——” 她忙搶過酒壺為桂含沁滿滿倒了一杯酒,一邊倒,一邊笑道,“嗯,斟得滿一些,表哥多喝些!”等斟滿了才響起來,一拍腦門呆呆地道,“可,可我不喝酒……” 打從老太太起,連最穩(wěn)重的善檀,都被妞妞兒逗得大笑起來。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滿是寧馨歡快,桂含沁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擦著眼淚,他笑著說,“不要緊,那我喝一杯,表妹喝一口?!?/br> 他又端著杯子看了善桐一眼,沖她眨了眨眼,低聲道,“來,表哥謝謝表妹了!” 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是一飲而盡。善桐連停都來不及叫,桂含沁已經(jīng)翻過杯子,示意自己沒有養(yǎng)魚。小姑娘急得手足無措,看看祖母又看看桂含沁,一咬牙道,“這不喝完也太失禮了……祖母——” “西北兒女,怎么能不喝酒?”老太太不以為意,“橫豎也是果酒,甜絲絲的沒什么勁兒,你喝一杯吧?!?/br> 善桐于是深吸一口氣,又端起酒杯,一下滿滿地飲了一杯,咂了咂嘴還沒有回過味來,剛笑道,“甜甜的蠻好喝的嘛!” 話音剛落,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已經(jīng)不省人事。 33、親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善桐這才漸漸醒轉(zhuǎn),只覺得頭疼得厲害,稍微一動就有些暈暈的,她左右翻動了幾下,睜眼又揉了揉眼眶,這才發(fā)覺自己就睡在堂屋里間的條炕上,而油燈尚且沒熄,祖母也根本沒有躺倒,依然盤坐在炕前。因炕大,正好就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她也看不見炕邊還坐了誰,一時間只聽到祖母低沉的聲音道,“老九房的行事真是讓人看都看不透……” 還殘留在善桐腦中的睡意一下就消散了開去,她稍稍挪動了一下,更湊近了炕外,凝神聽了起來。 “可不是,這事還是透了古怪?!眳s是張姑姑的聲音——善桐心中不禁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三嬸四嬸人就在院子里,可是這樣的事,祖母卻寧愿和張姑姑商量……“雖說天水隔得遠(yuǎn),西安也不近,但這幾十年來我們可從來沒聽說過老九房的不是。都說老九房太太是最公正最嚴(yán)明,深明大義又厚道大度的當(dāng)家太太,怎么這樣的當(dāng)家太太會cao辦出這樣的事來?庶子過繼承嗣,真是不好聽!” 祖母又沉默了片刻,善桐聽到了清脆的碗碟碰撞聲,過了一會,她才道,“這是一回事,庶子過繼且不說了。你聽他的口氣,到天水的時候頂多就是五六歲,他今年十三,真真去世八年……五六歲的孩子才剛記事就被送到天水。這些年來和老九房不疏遠(yuǎn)也是疏遠(yuǎn)了,這個五品官她是費盡心機(jī)謀到手了,又送出老九房去?看不透,實在是看不透?!?/br> 張姑姑也嗯了一聲,她低聲道,“伺候您抽一袋煙?” 緊接著就是打火石的聲音,與水煙袋輕輕磕著桌邊的碰撞聲。長長的安靜之后,水煙那甜絲絲又帶了辣味的煙霧飄進(jìn)了善桐鼻端,祖母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不管怎么說,這門親戚能認(rèn)還是認(rèn)了。他一個孤兒,在天水住著,人家看著老九房的面子不來擠他就不錯了。要怎么金尊玉貴的長大那也是沒有的事。桂家內(nèi)里的明爭暗斗,我不信會比我們楊家好看到哪里去。能聯(lián)絡(luò)上這門親,他是求之不得,我們……” 她沒有說完,張姑姑已經(jīng)插嘴進(jìn)來,“年紀(jì)畢竟小了!能起到多少用處,還是難說的……您要是想和老九房結(jié)親,恐怕還得找找別的路子??纯垂鹛囊馑??!?/br> “老九房我們是高攀不起?!崩咸敛华q豫地道,“人家是二品大員實權(quán)元帥,嫡長子不必說了,自然是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小四房那邊的嫡長孫女要是沒有說親,兩邊聯(lián)姻倒也是美事一樁。就是嫡次子,恐怕桂太太都看不上善榴,倒是善桃也許能說這一門親。” 張姑姑似乎有幾分不以為然,“咱們也是正四品的人家呢……” “這不是正四品不正四品?!崩咸月蕴Ц吡苏Z調(diào)。“海清在西北做糧道已經(jīng)是走了武將這條路了,在西北耍槍桿子的,哪個不要看桂家臉色行事?他要是還在京城做翰林,這門親事倒是說得的?,F(xiàn)在這樣,大姑娘過去了也沒有底氣……嫁妝要不夠沉,更壓不住場子?!?/br> “這也得看桂家長媳人怎么樣了?!睆埞霉靡渤聊聛?,她慢慢地道,“不過上回西安那邊過來說起,說是大公子還沒有定親的……這要等也實在是等不起。他們桂家規(guī)矩嚴(yán),說親得按序齒,大姑娘轉(zhuǎn)過年就十七了。就是要說給桂家,那也是看二姑娘,三姑娘?!?/br> 老太太哈哈一笑,“三妞?三妞還小呢,年紀(jì)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