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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問道。 席外侍奉的丫鬟、小廝卻屏住了呼吸。他們初次看到女子的冰冷容貌,有些害怕,又有些癡迷—第一眼不覺什么,第二眼長(zhǎng)長(zhǎng)看下去,卻不敢呼吸了。 奚山走到她身旁,圍著她順時(shí)針轉(zhuǎn)了幾圈,又逆時(shí)針繞了幾圈,踮腳比畫完這妾室的身高,臉上才算帶了笑。最后站在妾對(duì)面,抬頭,與她兩目相對(duì)許久。鄭祁不悅,想要阻止,妾瞬間察覺到了什么,垂了眼簾。奚山蒼白的面容卻變得更加蒼白,用繡著金絲的袖子揉了揉眼睛,袍子上的灰塵也揉到了臉上,可他并不肯錯(cuò)開眼,帶著黑眼圈的雙目也顯出幾分勉強(qiáng)的溫柔。他的視線移到妾的額間印,初始翹起的唇角卻緩緩落下,也不知想到什么,左手撐住桌角,右手扯著妾的袖角,別開頭去,一吐氣,大顆大顆的眼淚卻瞬間滾下,全無聲息。 妾頗為奇怪,低著頭由他去哭,沉默大方,并無異態(tài)。 鄭祁握緊扳指,心思百轉(zhuǎn),若他們真是未婚夫妻…… 一時(shí)間,偌大的花廳,竟靜悄悄的,除了奚山壓抑的哽咽,只能嗅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冷淡香氣了。 “你可哭夠了?”過了許久,妾黑眸冷淡地望著濕透的袖角,收回,又遞上侍女呈上的巾帕。 奚山吸吸鼻子,擦了把臉。鄭祁冷道:“你因何而哭?” 奚山又看了一眼妾的黑眸,其中有死寂,亦有臨斃前吸取人世的最后一口生氣。他不忍再看,蹂躪了一把自個(gè)兒的臉,才哭哼出聲道:“她并非本君的未婚妻?!?/br> 鄭祁狐疑,目光在二人身上轉(zhuǎn)過,才道:“只為此事?” “呸,這樣一個(gè)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難道還不夠令人傷心嗎?”奚山猶自悲戚,卻被管家命人給扔了出去。 是夜,鄭祁命人緊隨其后,殺了泄憤。死士跟去,眨眼間,少年竟已杳無蹤跡。又尋奚山,竟無人知是何處。懷疑是鄰國細(xì)作,卻無頭緒。而仆人所收明珠,則化作一塊石頭,他不敢聲張,卻暗自懊惱。是夜,雷聲大作。 三月暮春,桃花大盛,鄉(xiāng)黨舂醬,制成殷紅的桃花餅祭祖,余下的放在家中,給妻女做胭脂。鄭祁家中封邑供奉不少,均是上等粉脂,母親、妻子連奴婢身上都是那股子香,讓鄭祁十分厭煩,便躲在妾的房中作畫。 說來,新婦入門半月,鄭祁夜間只去過一次,是夜妾熄燭侍奉,閉目任鄭祁動(dòng)作,肌膚溫暖豐腴,迎來送往,除了處子之身,略微緊致,吃痛時(shí)不睜目亦不發(fā)聲之外,與尋常女子并無不同之處。鄭祁頓感興致索然,不等天亮便攜衣散發(fā)而去。 白日明亮,妾坐在偏遠(yuǎn)亭中看書,鄭祁與友人遠(yuǎn)遠(yuǎn)看到,又覺風(fēng)華大茂,額上殷紅,明艷伴著冷清,讓人愛不自禁。鄭祁夜晚再去,卻仍覺寡淡無味,失望而歸。如此折騰幾次,阮氏笑道:“郎君素來愛畫蓮,此次莫非娶了個(gè)蓮花仙,特來報(bào)憐愛之恩?只可惜,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忒為難恩人了?!编嵠钐裘迹H覺惱怒,再不踏妾苑。 國公府隔壁原是安王京中府第,安王因結(jié)黨,被除三族,家中空蕩蕩,凋零下來。街巷相傳夜間子時(shí)安王府中有腳步聲,又有喁喁私語,怕是冤鬼作祟,再無人敢往,便徹底成了鬼屋。請(qǐng)了幾回道士也無濟(jì)于事,只得聽之任之,國公府為此還封了與安王府相鄰的一座院落,正是后來妾所居的園子。自齊明十年妾入府,這里鬧得越發(fā)兇狠了,男主人從不過來,夜間隔壁又似有鬼魅,到了夜里,竟無人敢來。妾每日夜間卻仍在園中掌燈讀書,泰然處之。 一夜,妾翻了幾頁書,忽聽窸窣的磚瓦聲響,抬眼,卻是個(gè)衣裳發(fā)亮面容蒼白的少年,趴在墻頭,捧腮望她,目光灼灼。 妾不以為意,低頭讀書,策論文章,誦讀一遍,已然熟記。半盞茶的工夫,書已翻完,墻頭少年含笑看她,妾渾然不覺,又從后向前,倒默一遍。合上書時(shí),妾抬眼,少年已趴在墻頭熟睡,頂著兩個(gè)黑眼圈,酣然香甜。 此時(shí)門外卻道郎君將至,妾淡然地從樹下拾起一根敲杏子的金擊子,站到墻下,輕輕一搗,那花衣少年便倒回隔壁府中,撲通一聲,哎喲一聲,似個(gè)孩童,邊罵臟話邊去了。 鄭祁剛進(jìn)園,便聽到隔壁傳來異聲,背僵了一下,伸手去拉妾的衣衫,卻覺指尖冰冷而帶香氣,眼睛顫抖了一下。妾淡淡地看他,目光隱含壓迫,許久,鄭祁才松手,面無表情道:“隨我入書房,此處不宜居住?!?/br> 妾道:“孔孟書中從沒載過鬼神之說,公子又在怕什么?” 鄭祁面目變得益發(fā)僵硬,深深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第二日,妾讀書時(shí),花衣少年又來,仍是頂了一個(gè)rou團(tuán)髻,卻裹著一塊四方巾,一身干凈麻衣,趴在墻頭目光灼灼,而略顯期待。 “我今天的衣裳好看嗎?”奚山君笑著問道,“我自己縫的,街上行人都這么穿?!?/br> 妾并不答話,然則合上書卷,抬頭看他許久,才道:“你生得不好看,如何穿都不好看。” 奚山君哼哼唧唧,從墻頭上爬了下去,邊跑邊怒道:“阿箸,她又嫌棄我?!北粏咀靼Ⅲ绲乃坪跏莻€(gè)年幼的童子,罵罵咧咧幾句,領(lǐng)著他不知到了何處,再無聲響。 妾望著墻頭,她今日未梳髻,平靜的眼睛盯著墻頭被少年踩倒的一簇黃色野花,晚風(fēng)吹起烏發(fā)時(shí),額上紅印也如那少年的目光一般,灼灼起來。 平王世子回京供奉,在別院中閑來無事,邀鄭祁吃酒,席間請(qǐng)了“挑金樓”的姑娘,其中一個(gè)喚作奉娘的,特別美貌,且舞姿美妙絕倫,剛被梳攏未幾日,便被王孫公子們捧成了花魁。平王世子命奉娘陪鄭祁,此女善逢迎,也得了鄭祁幾分歡心。平王世子對(duì)奉娘玩笑道:“平素不愛我們這些粗魯?shù)某裟腥?,今日便送你個(gè)探花郎,好好文雅一番,料想枕榻也香幾分呢。” 鄭祁年二十,中了探花才入的翰林,聽聞此言,對(duì)奉娘溫文一笑,倒令這女子羞紅了臉。 酒意益濃,鄭祁昏昏欲醉,平王世子便命人去國公府稟告一聲,留他到了廂房,著奉娘侍候。 一時(shí)酒勁,鄭祁摸索著奉娘,倒有了幾分肝火,扯了衣衫,留待枕席,親吻一番,溫存一次,微笑地問她:“探花郎又如何,可令你更歡愉?” 奉娘親吻鄭祁喉結(jié),摸索鄭祁胸前胎痣,笑道:“郎君一貫粗魯,今日倒十分溫柔?!?/br> 鄭祁指僵了,凝望她片刻,又摸了摸她的肌膚,十分豐腴溫暖,卻無香氣。奉娘又呻吟起來,鄭祁雙手一路向上摩挲,到了頸部,竟用了大力氣,掐得她喘不過氣來。望著奉娘驚恐的眼神,鄭祁冷道:“你我何時(shí)見過?” 奉娘惶恐地討?zhàn)埖溃骸罢f起來恐怕郎君生疑,可妾也未曾想世事如此離奇。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