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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的鋒芒和狂妄,平和了許多。但無論他是狂妄還是溫和,文貞都喜歡他的。 這比她長七歲的男人,真真是她的魔障。 就在傍晚,按理說皇上該為她和郭嘉賜婚的,但恰好當時就叫馬平給打斷了,說是有人獻了寶進來。文貞當時就覺得是郭嘉搗的鬼,出去一看,是有人貢了只葫蘆進來,不過,并非普通的葫蘆,而是一只生的與彌勒佛祖一模一樣的葫蘆。 葫蘆代表著福祿,又還是自然長成的東西,皇帝一看就喜歡上了,贊不絕口,只夸這寶獻的好。至于她和郭嘉的賜婚,就又被打斷了。 一回又一回,只要皇上想賜婚,總能被打斷。她可以肯定當時在百福殿,那烏鴉肯定是梁清干的。 梁清和郭嘉好到幾乎要穿一條褲子,而且他對于李曇年有一種別樣的關懷,那種關懷里藏著深深的罪惡感,是一種施惡者對于受害者的憐憫,那種憐憫,他深懷著不敢說出來,所以才敢膽大包天到在百福殿后面幫郭嘉放烏鴉。 其目的,是為了幫李曇年,而非郭嘉。 也正是因此,在御苑射獵時,皇帝眼睛不好,見遠處枯草從中有一抹白色閃過,問她是甚,她明明瞧見了是梁清持劍衛(wèi)戌在哪兒,還是故意說成了兔子,所以,皇帝才會一箭過去,射穿他的小腿。 至于那只生的像彌勒佛的葫蘆,在文貞看來也不過奇巧yin技而已。套個石膏做的彌勒佛的模子在葫蘆上,葫蘆長著長著,可不就成了彌勒佛的樣子。 但皇帝老了,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煉仙丹,求長生,求福求祿,所以郭嘉最懂老人心思,牽著皇帝的鼻子團團而轉。 文貞站了許久,又聽馬平笑呵呵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郭侍郎,皇上那賜婚的誥券一直收著呢,怕你是躲不過的,咱家提醒你一聲,只怕明兒的家宴上皇上依舊要賜婚。 咱家好幾日沒有好好兒睡過一覺了,得,趁著今夜皇上不要咱家伺候,咱找個地方先睡一覺去?!?/br> 郭嘉輕輕唔了一聲,兩手抻平在桌案上,于那一疊疊的陳折上往上掃著。 他給甜瓜和昱瑾請的先生沈鈺是和他同一科的進士,是漢中人氏,從沈鈺往上溯,二十年中出過三個進士,家學淵源極深,他父親沈辭一手顏體書的極好,還在沈鈺之上。但沈家的人都有個壞毛病,寫奏折時,字寫的出神入化,真正去求書法,讓他專心寫,寫出來的則不盡如人意,所以郭嘉于這陳折中翻翻揀揀,正在找沈辭當年的書法,要給甜瓜拿去做參照。 忽而身后一陣銀鈴似的笑,郭嘉回頭,便見裹的像只白絨絨的兔子一樣的文貞郡主只露了兩只眼睛在書架后面,正在吃吃兒的笑著。 他不過側首看了一眼,仍去搜折子了。 文貞道:“侍郎大人,你這脾氣要鬧到什么時候?” 一起去的襄陽,郭嘉板了一路的臉,倆人幾乎就沒有說過話。文貞自發(fā)的認為他這是像原來自己捉弄過他之后,總是有一段時間不理自己,是在耍小脾氣。 原本在太極殿伴駕的時候,文貞懶得幫皇帝分辯那些嘮嘮叨叨的老頭子們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就會躲到郭嘉身后。他身材高大,袍面恰好能遮住她的身子。 文貞有時候使惡作劇,在他背上勾勾劃劃,他和馬平一樣站在皇帝身側,雖背癢的要死,臉上卻是一本正經(jīng),一動也不敢動的。 要直等到皇帝罷朝回后宮,他才會抓住她的手,作勢要打,但只要她一討?zhàn)?,叫一聲侍郎大人,郭嘉隨即就會收手?;实圩顚檺鄣膶O女,他一個外臣那里敢打。 “侍郎大人?!蔽呢懽吡诉^去,手剛觸及郭嘉的背,手腕隨即一緊,是郭嘉攥住了她的手。 往昔也是這樣,她作勢要撓要扣他,叫他一把抓住,總是欲打打不得,欲責責不得的那種無奈。 “郡主,不要鬧了?!惫蔚?。 他似乎極為疲憊,眉都未抬,揀了幾分舊折子,轉身進了自己夜里歇息的那間屋子,將門從里面扣死,睡覺去了。 文貞立在原地,只看郭嘉的眼神,就知道當日的婚約做不得數(shù)了。 她怔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案上最后一支燭熄滅,心說這婚,大約還是得皇上賜了。 次日一早,據(jù)說病了許久的皇帝大病痊愈,替夏晚準備了歡迎宴會,憑著這一場宴會,她要被介紹給皇室諸人了,而她的公主身份,也將被公諸于天下。 非但東宮尋常不露面的太子妃周氏,以及晉王妃孔心竹,連玉華長公主,那位皇帝甚少召至御前的姑母也會參加。 玉華長公主是李燕貞的親jiejie,也是明月公主的長女,丈夫梁虎亦是一員戰(zhàn)將,按理來說,尚了公主,至少也該封個千戶侯的,但他如今賦閑在家,身上亦無任何功名。 玉華長公主雖不曾入過宮,卻在夏晚初到長安時,差人送了很多東西,所以夏晚格外的想見見她。 夏晚向來起的早,晨起之后,于百福殿外走了兩圈兒,看王應帶著幾個小內(nèi)侍堆雪娃娃,吸了滿肚子的涼氣,才準備要回百福殿去。 她剛要進百福殿,便見御前大太監(jiān)馬平居然親自來了,而且是一個人。 馬平年約四十,太監(jiān)里面算是老的了,不過他資歷高,眼色好,做大太監(jiān)的人么,自然是左右逢源的。他懷里捧著一只景泰藍的手爐,捧的小心翼翼,顫危危的。 手爐人人都用,但大家都是捂在懷里燜熱氣兒的,像馬平這樣雙手捧著的還少見。 夏晚以為又是皇帝突發(fā)奇想,要賞給自己的,正要上前跪著迎禮,便聽馬平道:“人啊,有孩子的跟沒孩子的就是不一樣,公主和兒子叫一道宮墻隔著,想必心里很著急吧?!?/br> 說著,便把那景泰藍的手爐雙手送了過來。又道:“宮外有人托咱家送了這個進來,叫您勿急勿念,說他會替你照顧好孩子的。 還有咱們晉王的事兒,他說,叫您也不必cao心,他會自己想辦法替您達成的。”聽馬平的口氣,似乎于這人交情匪淺。 夏晚揭開手爐,里面并未置著炭,卻是放著一只米面蓬松,烤的焦黃的沓沓。與郭嘉昨夜送她的那只一模一樣。 “那個人是誰?”夏晚問道。 馬平笑道:“他說,您吃一口就知道了。” 第107章 就在昨天夜里,郭嘉送了夏晚一只沓沓,拿那東西哄著,再兼文貞就在外頭,他篤定了她不敢吭氣兒,軟硬兼施的,壓她在桌子上來了一回,頂?shù)南耐泶丝绦「惯€在發(fā)酸發(fā)痛。 雖說夏晚不相信那東西是郭嘉做的,但她以為至少是郭嘉按照老鮮卑人的手工做法,在長安城里找廚子做的。 等看到馬平送的這只沓沓,她明白了,昨夜那沓沓,想必也是郭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