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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整個河口已是滿目瘡痍,在城外一處牧民家的門外停了馬,呼延天忠先解了夏晚腳上的繩子,便來割她手上的繩子。 他也有兩天兩夜未曾合過眼了,有些許的眼花,腰刀就割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馬上的少女唇角還擒著捋子亂發(fā),唇呈深紅色,忽而就噗嗤一笑。一夜未睡,曉露打在她臉上,暖玉色的臉上泛著淡淡的光澤與水氣,于這烽火遍地的田野上,白襖青褲子,腦后一彎散了的發(fā),垂于腰間,隨著腰肢微扭,晨露中像五月掛在枝頭,粉里透著白的鮮桃一般。 再一腰刀過去,捆著手的繩子立刻就斷成了兩瓣。 夏晚并不立刻揉叫他捆成青紫的手腕,也不下馬,一雙微深的眸子,就于馬上直勾勾盯著呼延天忠。忽而低頭,她舔了舔深紅色的唇:“我婆婆為我而死,丈夫拿我也不過當個用物,即將遠離故土,我怕我下了馬就會哭,索性,咱們一鼓作氣的過邊境,往你們北齊去吧?!?/br> 徜若她多點戒備,或者掙扎,反抗,呼延天忠都會有戒備。可她這種心如灰死的神態(tài)偏偏就叫老jian巨猾的呼延天忠放松了警惕,他兩手搭在馬背上,低眉笑了笑,剛想來句勸慰夏晚的話,只覺得眼前一道寒光,一根銳物立刻刺入他的眼睛。 凡婦人們,頭上總會帶著簪子的,呼延天忠看到夏晚的發(fā)髻是松散的,卻不知她何時把簪子捏到手里的。 金銀是軟物,傷不得人,但夏晚頭上是枚最賤的鐵簪子,又硬又鋒利,一下刺進呼延天忠的眼睛,眼球被鐵簪子帶出來,血呲胡拉的掛在臉上,他頓時松手,乍著兩只手便嚎叫了起來。 “呸!你們關(guān)西大營的人,無論哪一個,燒成了灰我都認識。”夏晚冷嗤一聲:“我非但認得你,我還知道你是呼延神助的侄子,跟他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br> 當初和陳雁西不咸不淡的往來,他是為了打探她的身世,夏晚卻是為了了解關(guān)西大營這些兵匪們,所以,她早就把關(guān)西大營的人查了個一清二楚,就為防著這些王八蛋來抓自己。 她在來路上就認出呼延天忠來,一路那漫不經(jīng)心的話語,當然也是為了迷惑他,擊潰他心底的防線而已。 雙手拍著馬,見馬不肯走,夏晚也知這馬是不聽自己的話,一把攬上韁繩,再一簪子刺在馬股上,斥道:“我知道你是匹好馬,但好馬也得認對了人,像呼延天忠這等不會打仗殺敵,只會于后方悄悄襲擊自己人的窩囊廢,就不配騎你這樣的好馬?!?/br> 簪子撥出來,馬似通人性一般,一蹄子蹶過去,載起夏晚便跑。 一邊策馬,夏晚這時候才敢細細回味郭蓮方才那番話。不細想且就罷了,細細回味郭嘉昨天夜里那緊張的樣子,顯然,也是怕他猶還在行事,她卻要毒發(fā),或者死了,才會那般緊張。 枉他還說什么將來帶她到金城,賃處小院子,他讀書,她做飯,原來皆不過良心愧疚,哄她而已。 雖說心中這樣想著,夏晚倒也沒失了理智,毒只解到一半,徜或此刻她就離去,只怕郭嘉還要再哄騙個不知究里的女子來受跟她一樣的罪。 馬兒顛顛,她覺得自己非找到郭嘉不可。至少得找到他,一次解了他的毒,哪怕毒發(fā),哪怕死,她至少沒有愧對過他不是。 出河口再往西走四十里路,便是一座高峰,這山叫龍耆山,便是兩國兵力集中交戰(zhàn),爭奪的前哨。過了龍耆山,就是北齊地界了。 夏晚記得郭嘉說過,郭興是叫北齊人俘虜,自己急匆匆的跑出去,是準備要去救郭興的。 戰(zhàn)場在河口,北齊首都在肅涼,既郭興披的是蚩尤的戰(zhàn)甲,那北齊人自然會把他押往肅涼。所以,她在河口城外翻了套大齊士兵身上的盔甲穿戴上,便準備一路往上,翻上龍耆山,一直到肅涼到找郭嘉。 不過,她一個小婦人又怎么可能走得了那么遠? 離開呼延天忠,東躲西藏的在曠野上走了一日,臨近傍晚時,夏晚就叫幾個大魏兵給捉住了。 這時候她才知道,晉王李燕貞率增援的大軍在昨夜入金城,保下了金城關(guān),而北齊人沒有等到從水鄉(xiāng)鎮(zhèn)這一側(cè)的援兵,在昨夜半夜就撤兵,退到龍耆山后了。 戰(zhàn)局瞬息萬變,非在其中的人,聽起來真的像是在聽天書一樣。 夏晚對于關(guān)西兵的印象,大概就是,穿著兵服的土匪加地痞流氓。所以她和水鄉(xiāng)鎮(zhèn)所有的人一樣,一見穿兵服的人就怕。 河口城中空空蕩蕩,除了殘煙便是熄灰,空氣中亦是一股子刺鼻的焦臭氣息。 倆個大魏兵抓住夏晚,見她身上的兵服松松垮垮,一搜身,發(fā)現(xiàn)她于大齊兵服下面,還套著一身大魏兵服,再摘了頭盔一看,居然是個臉兒容圓,才十四五歲的少女。 畢竟交戰(zhàn)區(qū),正是戰(zhàn)時,倆人怕她會是北齊人的探子,一商量,就把她給送到主帥府了。 位于河口城的主帥府才叫北齊兵奪去,屁股還沒捂熱便倉惶逃竄,這時候已經(jīng)換成晉王李燕貞了。 李燕貞今年滿打滿有三十六歲,如今正是他人生中的第三個本年。他穿著件深青色玉錦面的鶴氅,清瘦,細薄皮的單鳳眼,算得上是中年男人中的標致相貌,只是臉上神態(tài)太過嚴厲,叫他那雙眼神犀利的鳳眼給盯著,是人都要生出三分懼心來。 他們也才初到,這主帥院叫北齊人糟蹋的不成樣子,所以李燕貞并不進屋,就在回廊上聽屬下將士們回話。 下屬們不敢仰望他的臉,齊齊兒低著頭,以那鶴氅尾擺的幅度,揣斷他是惱怒,還是在生氣,亦或者又要開始罵人。 當然,他也有心情好的時候,徜若他心情好,上下屬之間開幾句玩笑都無防的,所以,這些將士們要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態(tài)。 “聽說戰(zhàn)神是個神,你們就指望他幫你們打勝仗,聽說他是人,還是個種瓜老農(nóng),我瞧你們頗有幾分瞧不起,還都想上去比劃一番。”李燕貞語調(diào)沙沉,帶著幾分輕蔑:“梁清,我瞧你最不服氣,是不是?” 叫梁清的,正是李燕貞手下一員虎將,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清眉秀目,鼻懸目毅,挺胸抬頭便是一股陽剛正氣。方才聽人來報,說一直以來偽裝戰(zhàn)神蚩尤的是水鄉(xiāng)鎮(zhèn)的種瓜老農(nóng)郭萬擔,就屬他笑的最歡,這不,一下子就叫上司給拎出來了。 “屬下沒有一絲的不敬之心?!绷呵暹B忙道。 見上司居高臨下,冷冷望著自己,梁清終究忍不住那份熊心豹子膽,低聲道:“但屬下始終不信郭萬擔是蚩尤,徜若能幫他把郭興救回來,屬下想在這大院里與郭萬擔比試一場?!?/br> 李燕貞在回廊踱著步子,鶴氅叫北地的狂風吹起前擺,于風中發(fā)出冷夸夸的嘩啦之聲。戰(zhàn)神是郭萬擔,他在幾個月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