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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等皇帝的虎頭鍘,倒是成了一個俘虜。 水鄉(xiāng)鎮(zhèn)這一頭,長工們探聽來的消息,位于水川鎮(zhèn)的關(guān)口,確實有人持軍令放開關(guān)卡,有五千北齊如被放出籠的餓狼一般,正在向著水鄉(xiāng)鎮(zhèn)疾馳而來。 從水鄉(xiāng)鎮(zhèn)到金城,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從水川而來的北齊鐵騎和從河口攻過來的大軍將在金城匯攏,整個甘州,轉(zhuǎn)眼之間便要叫北齊人占領(lǐng)。 仗打了一年又一年,明明就在邊關(guān),可水鄉(xiāng)鎮(zhèn)的人卻是頭一回發(fā)現(xiàn)自己要逃難,而且還無處可逃。 婦人們覺得雞也要帶,鴨子也不能丟,還有門口那幾只小葫蘆才掛了果,切了還可以炒一盤,于是東一下西一下的亂抓著。 男人們生氣了便一腳踏過去:逃難路上,除了銀子就是娃,帶這些作甚? 老郭家,胖胖的吳梅和翎姐兒倆個只會大哭,吳氏花了很長時間,才能接受自家丈夫就是蚩尤的事,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兒子是中了毒,而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不過郭蓮的失而復(fù)得又叫她歡喜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她是個性善的婦人,郭萬擔怕她受刺激,也未敢說是陳雁西綁的郭蓮,于是吳梅兩姐妹還未反目成仇,在郭萬擔的叮囑之下,正在收拾細軟,準備逃到山里面去躲禍。 總之,整個水鄉(xiāng)鎮(zhèn)的人都已是哭爹喊娘,雞飛狗跳。 唯獨黃河邊這五百畝的瓜田,如今成了個無人踏足之地。 忽而悉悉祟祟一陣悄悄的動,是夏晚在穿衣服。窗戶透進來的冷光下,那青蓮色的褲子襯著她的皮膚呈一種淡紫色的白膩,白到觸目驚心……有雞腿。 “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真的?!被谶@一句,他再將夏晚往下一拉:“等擊退了北齊兵,咱們補辦婚禮,我和你一起拜堂,我要給你裁綢緞面的新嫁衣,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叫你做整個甘州最漂亮的新媳婦兒?!?/br> 夏晚疼的頭皮發(fā)麻,冷汗并著眼淚一塊兒往外迸著。可一聽郭嘉說要給她裁綢緞面的新嫁衣,就連疼都給忘了。 “我要帶你去金城,咱們賃處小院子,你做飯,我讀書,往后無論去哪兒我都帶著你?!?/br> 夏晚似乎一直在哭,又不停的說著:“好,行,都隨你。” 可她覺得自己快死了,腸穿肚爛的死法…… 第37章 吳梅和陳雁翎兩個一心認定陳康還在金城,又找不到陳雁西,見郭萬擔待她們冷冷的,老郭家的長工們更是一臉的仇恨,也不知這幫子鄉(xiāng)里窮親戚為何忽而就變了臉,吳梅到底是官太太,一怒之下,于亂中找了匹羊皮筏子,包袱一打就直接走了。 吳氏收拾了一包的田契,地契,還有銀子,又從廚房捆了一包的干餅子。 在院子里等了半天郭蓮還不出來,進了西屋,便見郭蓮拿一只柳條箱子,裝了整整一箱的東西??此龖阎敲创蟮亩亲樱瑓鞘想m慶幸女兒未死,卻也無比的糟心,慌里慌張?zhí)嫠龜n好了柳條箱子,提著便要出門。 這時候郭蓮又從書架上一股腦兒包圓,抱了兩只黃泥捏的娃娃下來,叫道:“娘,把這個也裝著,這個必須裝著?!?/br> 這是小時候一個捏泥人兒的過路,給他們兄弟四人捏的,三兄弟活潑佻皮,郭蓮嬌俏可愛,雖不過黃泥,形肖而神似,郭蓮只抓了自己和郭嘉兩個,把郭興和郭旺扔在了一旁。 吳氏憐女兒那點天真的小性子,只得又打開了柳條箱子把兩只泥人兒裝了進去。 兩個到了院子里,郭蓮見郭萬擔不發(fā)話,吳氏也不肯走,又開始心急了:“娘,此時不走,咱們還在等啥?” 吳氏看了一眼郭萬擔,只得實言:“等你嫂子,你大哥娶了紅山坳的小夏晚做妻,她如今是你嫂子了?!?/br> 郭蓮一張瘦而枯黃的小臉瞬時慘白,踉踉蹌蹌往后退了兩步,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撞也撞不掉的孽胎,強撐著笑說:“夏晚是頂好的姑娘,與我大哥也極般配的,真好?!?/br> 吳氏和郭萬擔只怕女兒受了一場非人的苦難才回來,乍一聽說屬心屬意的哥哥跟別人成親了,只怕會受不了打擊,卻不期她如此懂事兒,倆人心頭皆是一暖。 郭萬擔握著吳氏的手,低聲道:“倆個孩子,蓮姐兒和夏晚,如今可就全靠你了?!?/br> 吳氏頗有些怨丈夫凡事不跟自己商量,但轉(zhuǎn)念一想,身在邊關(guān),水鄉(xiāng)鎮(zhèn)二十年安寧,皆是他這具鐵塔般的軀體在守候,心中又暖了不少,柔聲道:“放心,既你能是戰(zhàn)神,我又怎能不擔負起孩子們來?” 正說著,大門上進來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白面紅點子的碎花布襖兒,青蓮色的褲子,一張圓潤潤的鴨蛋臉兒,瞧面色格外的蒼白。 郭萬擔先站了起來:“六畜了?” 夏晚叫郭嘉結(jié)結(jié)實實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兩腿間疼的厲害,也站不住,指著后院道:“去后院了,他說北齊兵來了,叫我?guī)е锖蜕徑銉喝ゼt山坳躲起來。” 郭萬擔一聽,便知道兒子是去找他的戰(zhàn)斧了。 原本,郭嘉那匹青騅,是郭萬擔在整個河西地區(qū)千挑萬選,替他挑出來的戰(zhàn)馬,身輕如雁,蹄騰如飛,最重要的是,能馱得起他和他那柄戰(zhàn)斧的雙重重量。 在交戰(zhàn)中能更好的幫他甩脫敵人,但那匹馬叫郭興騎走了,此時他沒有戰(zhàn)馬,水鄉(xiāng)鎮(zhèn)普通的那種農(nóng)用馬壓根就不能上戰(zhàn)場,更遑論馱起郭嘉和他那柄戰(zhàn)斧? 雖說膝下孩子多,畢竟唯有郭嘉才是親生的,郭萬擔轉(zhuǎn)身就去找兒子了。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嚭艉埃骸褒R兵,齊兵殺過來啦。” 也許不過有人虛張聲勢而已,但此時整個水鄉(xiāng)鎮(zhèn)的人都已是驚弓之鳥,吳氏都沒跟郭萬擔告別,拉起郭蓮就跑。 夏晚進屋,往身上套了件郭嘉的青褂子,再套了條本黑色的褲子在外頭,出來一看婆婆帶著個大肚子的郭蓮已經(jīng)跑了,也還沒來得及跟郭嘉告別,就急匆匆的去追她們了。 邊關(guān)營級以上的高級將領(lǐng)們,一般都是不攜家眷的。 但只要家眷在邊關(guān)的,關(guān)西大營對于他們的家庭情況,家有幾口人,分幾房,有幾房眷屬,幾個孩子,皆是盡在掌握。無它,怕他們臨陣脫逃,也怕他們隨時反叛。 呼延天忠接到軍令的時候,郭興還未到戰(zhàn)場,所以陰差陽錯的,一員虎將眼看戰(zhàn)死沙場,為朝盡忠,提督呼延神助派出的殺手,卻又于大亂之中跑到水鄉(xiāng)鎮(zhèn)去殺他全家了。 郭興是鮮卑人,所以關(guān)西大營對他的家眷,掌握的最多。 呼延天忠常在水鄉(xiāng)鎮(zhèn)吃酒,連郭萬擔一家的臉都識得,這就更容易了,一進水鄉(xiāng)鎮(zhèn),遠遠瞧見個裹腳老太太,抱著個小包袱,帶著兩個婦人,罵罵咧咧的,正在黃河渡口擠羊皮筏子,顯然是想渡到金城去。 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