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甘州遠(yuǎn)在塞上,是個貧寒苦困的地方,便人,也大多生的粗蠢。郭嘉是雙生子,還有個弟弟叫郭興,雖說一母同胞,郭興生的就像郭萬擔(dān)一般,濃眉大眼的健壯,郭嘉卻自幼白皙俊美,相貌宛似天人一般。 郭萬擔(dān)怕這生的俊俏美又聰慧的大兒子不能長壽,就替他娶了個極粗俗的名字,叫六畜。 合著郭興,還有個最小的叫郭旺,仨兒子的名字連起來,恰好是六畜興旺。 果真,自此之后,郭萬擔(dān)家牛羊成群六畜興旺,漸漸就成了水鄉(xiāng)鎮(zhèn)的第一大富戶。 院子靜悄悄的,整個老郭家全然沒有辦喜事的喜悅和熱鬧,夏晚握著郭嘉一只手,起誓一般:“爹,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br> 郭萬擔(dān)點了點頭,道:“活兒不等人,明兒一早要落霜,爹得帶著旺兒給瓜苗蓋瓦去,你且歇著。就拿這當(dāng)成自己家,莫要覺得生分。”想了想還放心不下似的,又道:一定記得,等那些打短工照料牲口的走了,就把院門鎖上,非我叫不能開,尤其是隔壁田家的人,他們是立等著要把六畜下土安葬,要真入了土,他可就真醒不過來了?!?/br> 夏晚抿唇笑了笑,俏生生的臉上又浮起抹子紅暈來:“好,一定?!?/br> 郭萬擔(dān)臨到門口再回頭,雖說在水鄉(xiāng)鎮(zhèn)原來也整日見夏晚跑來跑去的,但不知為何,穿了件舊紅衣的她瞧著臉蛋兒鴨圓,兩道柳葉眉,紅唇潤潤,形容氣度不是那等小家碧玉式的嬌俏,卻格外的端莊大氣,不像個山里的野丫頭,反而像個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 他笑了笑,心說也是,唯有夏晚這樣的相貌,才配得上我的六畜。 只剩著夏晚和一個躺著的郭嘉了,她仍還握著他的手,從窗子望外,地主家寬敞明亮的大院子里,幾個短工婆子們正在廚房門上出出進(jìn)進(jìn)的干著活兒。 婆子們間或望西廂一眼,那神情中當(dāng)然帶著些許好奇和探究。 當(dāng)然了,想當(dāng)初她爹夏黃書幾乎踏斷了地主家的門檻,她還曾為了嫁他跳過黃河,終于趁著為他沖喜就嫁進(jìn)來了。 要是郭嘉就此死了也就罷了,要他真活過來,看到她,會不會轉(zhuǎn)而叫突然嫁進(jìn)來的她給氣死? 廚房旁的水井臺子上坐著個兩眼淚痕的婦人,三十出頭,容色嬌艷,但瞧神態(tài)傻呆呆的。 這是郭嘉的母親吳氏,自打半年前最疼愛的女兒郭蓮死后,就成了個半瘋子,時而清醒,時而呆癡。 這會兒她大約又犯了癡病,臉上淚痕斑斑,就那么怔怔坐著出神,家里雇的短工婆子們從她面前走過,她似乎也恍然未聞一般,連眼也不眨。 收回目光,夏晚自窗臺上拈起一枚灑帳用的硬塊糖含進(jìn)嘴里,默默的含著過時間。 傍晚日頭快落山的時候,有個短工婆子端了飯進(jìn)來給夏晚,待她吃罷收走碗,又送了熱水和帕子進(jìn)來,收拾罷灶案,溫好熱水,全都回家了。 就著婆子們抬進(jìn)來的熱水,至少三天沒有洗過澡的夏晚在臥室的外間舒舒服服又洗了一回澡,洗罷之后,拿嶄新的白帕子擦著頭發(fā),邊擦邊走進(jìn)了臥室。 脫掉那黯沉沉的紅吉服,下面是件白底染著淡淡紅碎花兒的薄襖子,恰包臀,極好的勾勒著這豆蔻佳年小姑娘的腰身。 她也才十四歲,雖說來之前老娘孫氏也給她看過壓箱底兒的避火圖,可究竟不知道洞房是個什么。 面前平躺著的男人連呼吸也成了游絲,想洞房也不可能,也不知沉睡了多久,萬一就這樣死了,身上淡淡一股炕腥氣,怎么辦? 將手中的帕子拎成半干,再解了郭嘉的衣裳,夏晚便替他擦拭了起來。 第2章 不得不說,郭嘉容樣兒生的好,身材也緊致到無可挑剔。雖說唯獨胸口有一丁點的熱氣,但混身的肌rou仍還緊實無比,全然不像是個病人。 夏晚拿著塊熱帕子,從額頭到眉眼,仔仔細(xì)細(xì)替他擦拭著。 打小兒就認(rèn)識,但這還是頭一回,夏晚如此放肆的欣賞郭嘉的相貌。 沉睡之中,他兩道墨色勻稱,根根分明的眉毛都有些格外的溫柔,增一分太粗,少一分太細(xì),清秀中帶著幾分凌厲,帥氣之極。 鼻如懸柱,自山根位置突起,增一份太蠢,少一份太秀,陽剛之氣十足。 一點薄唇,淡淡的緋紅,抿成一道線,微微的抿著。 自打七歲那年夏晚指認(rèn)郭嘉在私塾于夫子家的小妾上茅房時,往茅坑里扔過石頭,叫于夫子當(dāng)眾扒了褲子打過屁股之后,他每每見了她,都是恨不能宰了她的兇惡樣子。 夏晚端詳著這沉睡中少年的臉,回想戒尺落在他緊窄窄的屁股上,一下一個紅印時,他滿臉脹紅的樣子,忍不住貼頭在他額頭上,又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 那也是她頭一回見識他溫良表面下的壞。 那天夜里她獨自一個人回家,分明天還不太夜,卻總聽見身后有狼在嚎,狐貍在叫。 跑在傍晚無人的山路上,夏晚嚇的一路狂奔,哭了個稀哩嘩啦,直到后來郭嘉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才知道是他一路跟在后面,裝狼裝狐貍嚇唬她。 她永遠(yuǎn)都忘不了那細(xì)瘦高挑的少年,翻著空心跟頭一路翻到她跟前,兩手著地,倒掛金鐘問她:小丫頭,往后還敢不敢多嘴? 當(dāng)時才不過七歲的小夏晚,挽著個小挎籃,立刻就捂上了自己的小嘴巴。 夏晚家并不在水鄉(xiāng)鎮(zhèn),而在五里外的紅山坳村。 她爹夏黃書是個賭徒,跟郭萬擔(dān)的弟弟郭千斤,還有黑山坳的大瘸子是一伙賭友,在水鄉(xiāng)鎮(zhèn)合伙開賭坊,有賭客的時候坑賭客,沒賭客的時候坑彼此,說白了,就是個三兩不著的人物。 她娘孫氏有個胞宮垂的病,只要胞宮垂下來,就會臥床不起,是個常年的病秧子,也不能生育。便夏晚,也是夏黃書從黃河邊的瓜田里撿來的。 所以,夏晚打小兒無人管束,四五歲起就在水鄉(xiāng)鎮(zhèn)上做小賣買,養(yǎng)活自己,賺銀子給娘看病,還兼帶著還夏黃書無窮無盡的賭債。 這不,原本郭嘉才考中秀才的時候,夏黃書費了多少力氣,將夏晚吹噓成個天上少有地上難得的寶貝兒,郭嘉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等到郭嘉病倒了,郭萬擔(dān)四處找不到個沖喜的女子給郭嘉為妻,五十兩銀子的聘禮,就把夏晚給娶回來了。 真真周瑜打黃蓋,一個愿娶一個愿嫁,夏晚一塊白帕子擦拭著,守著個奄奄一息的丈夫,從手指到胳膊,拎干了溫?zé)釤岬呐磷幼屑?xì)擦拭著,樂的什么一樣。 夏晚的娘孫氏那胞宮脫垂嚴(yán)重的時候,也會躺到炕上起不來,夏晚經(jīng)常替她擦身,所以很熟絡(luò)的,在要翻身擦背時,便將郭嘉兩條胳膊搭到自己身上,再摟著他的背一翻,便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