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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著小案上涼了的湯藥,“這是皇后今日賜的,你看看?” 高樂依言取過來看,嗅了嗅又嘗了兩口:“這藥……與我給你開的那藥,倒沒有什么分別,只是劑量更重些。道理卻是一樣,本也是很好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有些個燥熱的配藥,容易導致肝火旺盛,傷口反復不易結痂?!?/br> “皇后娘娘真是體貼,果真也是助我一臂之力?!倍四救艚恿诉^來,訕訕一笑,卻一口飲下,將藥盞重重放在了榻側,“再沒有更賢德了?!?/br> 高樂眉宇成川,抬手想握住端木若的一只手,踟躕了一瞬到底是罷了。他眼底很是疼惜,說道:“何苦如此?!?/br> “我已經(jīng)走到此處泥潭沼澤,滿身荊棘,再沒有抽身機會?!倍四救羝^看向高樂,臉上帶著一絲軟和的情意,“你也是這樣的年紀了,仕途光明,自當娶妻生子,我會真心地祝福你。” 高樂不言不語,只默默收納著藥箱里的東西。 端木若淡淡地望著窗外燦爛瑰麗的日光,慢慢說著:“我能遇見你已是一件趣事。這深宮里日日夜夜好似夢魘一般不斷重復。黑沉的漫無目的的長夜里頭,能見一顆星星的光輝便是幸運,凡人嘛,是留不住星星的?!?/br> 高樂背起藥箱,有些傷感,自嘲道:“我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你是六等亭長的女兒。倘若在外頭,我迎娶你。你不算高嫁,我不算低娶,咱們門當戶對,連媒人也會贊一句天造地設。”他忽然眼睛一亮,偏過身來,“我有一個法子……我給你使一劑藥……” 端木若打斷道:“我還要等著安jiejie,她在冷宮里頭。她如此貌美柔情,舉世無匹,待我真心純粹,與人間游戲。我不能讓她余生在那樣的地方,再不見光芒?!?/br> “……”高樂心碎如同散沙,借著那一縷陽光,捧起端木多的臉,看見她額頭上沁血開裂的疤痕,“你們女子的情誼,我很難懂?!?/br> “安jiejie說過,有話本里講,男人是須眉濁物。他們是俗的拙的,世上有些事情女子才懂?!倍四救羯钌钔M高樂的心里,“我雖不大解意,但總是見過了。雖然……你很好?!?/br> 高樂便不說了,點點頭:“我明白了。你……”他想著自此陌路都是解脫,可心里那句話兒卻怎么都說不出來,喉結動了動,“你若有事,時時尋我?!?/br> 這一季的夏日是極熱的,高樂從尋鹿齋走出來的時候,指尖卻還是涼的。 家中給他說過親的,看了三家。有樂京錦繡扎染鋪楊大當家的嫡出小姐,還有工部劉司匠家的庶三姑娘,還有一位是樂京近郊白鶴鎮(zhèn)世家謝氏的一位表小姐。三位都是極好的,門當戶對兒的,家財萬貫也有的,溫柔賢淑也有的,書香門第也有的。 偏偏他夜里夢回的,是端木若小而軟的身子與含著剛毅的眼神,及她歡好時自嘲的冷冷笑容。 到底是輸了心,高樂如此想。 不如痛痛快快地認命。 索性端木若這一道疤痕更是好不了,太醫(yī)報的是“夏日炎日,傷口不易愈合”而纏纏綿綿的潰爛了好幾回。一個法子管用了兩次,安畫棠還是有些得意的,便是在柳安然面前也得臉了許多。 闔宮都算乖順,高位的四個妃子,除了扶風郡主難纏一些,其他的都不成氣候。薛楚鈴的兒子沒了,成日垂淚又傷了身體,恩寵日漸衰萎。連月陽與雅妃姜氏是素來靜默謙恭,不多在陛下面前露臉。倘若除去嬌嬪與麗嬪,柳安然這皇后的日子,還是可以算很稱心如意。 只是這嬌嬪葉氏與麗嬪櫻桃的妙處,已讓天子勘破了。 頭一次是傳嬌嬪過去侍奉晚膳,少頃卻傳了櫻桃過去添香。柳安然本想的,吃飯的時候便聞著珍饈氣味,自然更助口腹之欲,何須添勞什子香。 柳安然尚在不解,還是月牙提示道:“咱們陛下有君子之風,素來規(guī)矩大,前朝事務繁忙,許心中也有煩悶的?!?/br> 柳安然品賞著一口碗蓮,一壁坐在上位有一眼無一眼地對著賬目,問道:“陛下政務煩悶,與那嬌嬪侍宴、麗嬪添香有何相干?” “陛下政務煩悶,又要給天下人面前做這英明圣君的模樣,故而勞累?!痹卵罍\淺地撇開紅棗茶上的絮,“偶有幾次放縱情懷,也是應當。” 安畫棠坐在月牙的對幾,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甚么……甚么如此?”柳安然仍是不解。 安畫棠以帕子掩了嘴唇,含笑低聲道:“嬪妾幼時偷讀過閑書,讀這一本,說煬帝生怪疾,口干舌燥,日飲百盞清水不能解,是因為房事不節(jié),夜御十女之故。自也有之中說的,其九嬪以下,皆九人而御,八十一人為九夕……云云?!?/br> 月牙頷首:“燕嬉之法,前朝自也有羊車望幸、風流御箭或是蝶幸牡丹等種種故事。咱們陛下素來節(jié)制,或有一次兩次,也屬……尋常?;屎竽锬锿粑丛娺^,殊不知此等事情也是天家常事?!?/br> 柳安然耳根到臉頰俱是通紅guntang,難以置信:“那嬌嬪與麗嬪……陛下竟然?” “依嬪妾的意思,皇后娘娘便由得陛下偶爾胡鬧,陛下也好覺得皇后娘娘您賢惠寬容?!痹卵廊绱苏f,“若說貌美,嬌嬪與麗嬪的確貌美,但往前安庶人與珍賢妃并駕齊驅分寵之時,也是各有百般風情寵冠六宮的。緣何陛下起了這樣的興致,卻只宣嬌嬪與麗嬪,卻不曾宣過安庶人與珍賢妃,皇后娘娘可想過?” 柳安然蹙眉搖頭,斟酌應說:“依你之言,是陛下近日案牘勞累的緣故?!?/br> “非也。因為安庶人與珍賢妃是公卿之女,出身名門,族中有朝廷肱骨、國家重臣。陛下看重她們的家族,又對她們或真或假動過一點點心。束之高閣,視若珍寶,不忍妄動?!痹卵赖溃暗珛蓩迮c麗嬪一個是司天臺內(nèi)七品主簿家的女兒,一個不過是個庶民出身的宮娥。對陛下而言,咱們這等身份的女人,都是玩物罷了。陛下玩?zhèn)€高興,紓解心中煩悶,與飲酒、賞花都是一個意思。” 柳安然聽得心中百味,覺得面紅耳赤,心中一想的確是這么個意思。又想著以天子的性子,也算不得荒yin,便輕咳一聲,百轉千回的話頭,只能道句:“罷了?!?/br>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想吃海鮮湯鍋 皇后都賢良淑德隨著天子高興,天子便稱心如意了。 柳安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