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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香偶發(fā)現(xiàn)這屋內(nèi)奇怪地很,左面是墻,右面是幅巨大彩繪屏風,透過屏風望去,仿佛是一間香房馡室,可又朦朦朧朧望不真切。 對于她的好奇張望,左右顧盼,裴喻寒視若無睹,也不搭理她,只是慢慢品著茶。 過去一炷香的時間,葉香偶呆得都快無聊死了,猜不透裴喻寒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正忍不住詢問,卻聽屏風外傳來“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好寶貝兒,快來讓我親一口?!蹦凶哟蟾藕攘司?,講話醉醺醺的,可不難聽出那股猴急之情。 “爺真是的,瞧瞧,醉得路都走不穩(wěn)了呢,青青扶您到床上躺著好不好?” “唔……真是我的心肝,簡直香死了?!蹦凶有Φ妙H為yin-浪,“吧唧”一聲,似在女子臉上嘬了一口。 葉香偶在屏風后聽得心驚rou跳,不為別的,只因男子的聲音分外耳熟,仔細一想,不正是姜浩良嗎? 叫青青的女子道:“什么心肝,姜爺都多久不來了,怕是早把奴給忘記了?!?/br> 姜浩良笑道:“這是哪兒的話,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啊?!?/br> 青青顯然不信,話里挾醋:“可是我聽說,姜爺最近又另有新歡了,而且那姑娘,還是裴少主的表親?!?/br> “你這消息倒挺靈通……”姜浩良也不瞞她,“我還不是瞧著她是裴喻寒的表妹才去貼臉子,說到底,那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論姿色模樣,哪里比得上你?” 青青嬌滴滴地問:“那爺是打算娶那位表姑娘嗎?” 姜浩良道:“我看她蠢鈍,若真的弄上手,今后我也不用成天去拍裴喻寒的馬屁了,當然了,我自是不會忘記你的好,哪怕一百個她,也比不上你的嫵媚風情啊,待日后我替你贖了身,另給你個名分。” 青青嬌嗔:“爺要言而有信啊?!?/br> 姜浩良笑道:“死丫頭,我何時誆過你?” 青青被哄得格外開心:“爺待奴真好。” 姜浩良一陣壞笑:“好不好,你現(xiàn)在試試不就知道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再至后來,漸漸換成急促浪笑的喘息聲。 葉香偶只覺一口氣憋在喉嚨,呼不出來,壓不下去,身子骨又似扎在九尺冰河里,涼颼颼的刺疼顫栗。 那股又驚又怒的情緒,起初像狂濤駭浪一樣在胸前翻覆,讓她忍不住攥緊手,恨不能沖出去將某人湊個稀巴爛,但剎那后又平靜下來,她默默垂下腦袋,心知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聽下去的必要,低聲落下句:“咱們走吧……” 她沒去瞧裴喻寒的表情,徑自走出房間。 一路上,她不說話,裴喻寒也不說話,彼此就像陌生人似的,靜靜坐在馬車里,聽著車輪轆轆作響。 良久,葉香偶終于出聲:“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是啊,他這么精明,豈能看不透姜浩良真正的心思,虧她還相信姜浩良是個正人君子,好心帶自己去各處玩,那時她要去榭樂坊,對方卻說從不踏足煙花巷柳之地,現(xiàn)在想想,大概他根本就是榭樂坊的???,怕被認出而已。 她目光牢牢鎖著他,又問:“為什么你不早點告訴我?” 裴喻寒這才轉(zhuǎn)過頭,昏暗里,他的眼睛仿佛天上寒星一般,幽幽的,深深的,總好似在云霧里隱藏著什么,那樣忽隱忽現(xiàn),叫人看不懂、看不真切,簡短答出一句:“今后,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br> 葉香偶笑了,他說的對,她真的很容易相信一個人,比如姜浩良,他說喜歡她,她就信以為真了,何曾曉得,對方看重的只是她的身份,看重的只是裴家的家業(yè),裴喻寒在淮州有錢有勢,誰不想分一杯羹呢。 葉香偶眼角澀澀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像在安慰自己似的,揚唇一笑:“其實,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他……現(xiàn)在清楚他是怎樣的人品了,我、我不會嫁他了……” 裴喻寒看著她,渾身忽然不易察覺地一震。 恰好此時馬車停下,不待他開口,葉香偶已經(jīng)飛奔下馬車,然而跑出一段距離后,卻被從后趕來的裴喻寒拉住柔荑,迅速扳過身形。 月光之下,她睫簾閃爍著斑駁淚光,晶瑩似蕖花夜露,映得那粉面吹彈可破一般,我見猶憐。 裴喻寒不禁怔住,遏制不住般,有些晦澀地喚了聲:“小偶……” 葉香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她是真的不喜歡姜浩良,只不過以為嫁給他,她就可以自由了,如今知道真相,她就覺得自己好傻,別人對她的好原來全是偽裝的,頭一回,她覺得人心可以這般丑陋,她討厭那種被欺騙的感覺。 她大叫:“你放手!” 她不懂,不懂裴喻寒為何要追上來,她這會兒哭泣的樣子,一定又丑又狼狽吧。 裴喻寒沒有動。 葉香偶只好自己掙脫開,吸溜著鼻子,退后兩三步:“反正我就是傻,就是笨,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就是自作自受的結(jié)果,你想笑就笑吧!” 那個時候,她還跟他說姜浩良是謙謙君子,恐怕他早在心里嘲笑自己呢吧! 他又何嘗不是把自己當做傻瓜一樣看待? 葉香偶憋忍心中的氣,似乎在這刻一股腦爆發(fā)了,不管不顧地大嚷:“我最討厭你了!比討厭姜浩良還要討厭,在所有人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然后,她看到裴喻寒的臉變得格外慘白,好比敷著漿白的陶瓷,浸染在幽涼的月色中,即將支離破碎。 她心里居然一陣暢快,跟大仇得報似的,轉(zhuǎn)身就跑,但沒多久,又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那時裴喻寒仍然佇立原地,一只伸在半空的手正徐徐落下,像是先前想要挽留住什么…… 葉香偶心里忽然又有些空蕩蕩的失落,抹掉眼角的淚,繼續(xù)朝前跑,小小的身影逐漸消匿在暗柳花陰里。 ☆、第17章 [揭穿] 打從那日后,葉香偶老實了好些天,在奉云閣跟著師傅朗朗讀書,揮墨寫字,刺繡描花,唯獨吹起笛子來仍是個半吊子,因為一拿起笛子,她就會想起上次裴喻寒手把著手教她的場景,一來二去,難免分心走神,吹得嗚咽怪鳴,直把惠娘聽得扶額短嘆。 其實葉香偶有些后悔那日跟裴喻寒說過的話,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膽子,活似被鬼附身一樣,居然敢跟裴喻寒當面頂撞,而且大喊大叫,還說他是最討厭的人,事后葉香偶冷靜下來想想,就有點牙齒打咯,忐忑不安了,裴喻寒該不會一怒之下,直接將她掃地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