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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 唯谷師爺滿眼詫異,悄悄問張前輩:“東翁頗曉事理了啊,這是怎么辦到的?” 張前輩含笑不答,反問道:“我那十兩,不用付給你了吧?” 谷師爺道:“晚間略備薄酒,還請往寒舍一敘?!?/br> 張前輩微笑著答允了。 ———————————————————————————————— 因新年衙內沒有擺酒,賀敬文也不曾出來招待屬下,這一回的酒就擺得頗為豐盛。賀家頗為殷實,在京中活動跑官時花去一筆巨資,到了寧鄉(xiāng)還剩下不少。這頭一回的宴席,就要辦得體面些兒。 原本不甚樂意的縣丞、教諭等人,見這席面豐盛,也先將不滿熄了幾分。彼此使了一個眼色,教諭悄聲道:“看起來這位上峰,倒是有幾分底蘊。府臺怕是要失算。” 這幾人因長官到任不久即臥病不見人,心里沒底,而汪知府久在此地為官,便趁著過年,齊往汪知府那里拜年。順便討些主意,探探口風。汪知府對賀敬文正在不滿,表情便有些怪異??h丞還有幾分猶豫,教諭已經明了,那位棒槌知縣怕是得罪了上官。再瞧汪知府身邊那一位刑名師爺的神情也頗有深意,教諭便遞了一眼色與師爺,待退出去之后,奉一份年禮,套幾句內情。 這師爺也十分爽快,將賀敬文如何迂腐可厭,如何在州府跌跤摔傷,一一說了。末了意味深長地道:“府臺近來有些不快,并不是對你們?!苯讨I迂回地道:“許是我們這位新知縣天真爛漫,家里將他養(yǎng)得太好了,并非故意。” 師爺笑著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府臺正在打聽呢。” 兩人聽了師爺的話,也明白了,若是這賀知縣沒有背景,那就等著被汪知府坑死吧。 這湘州府的地界,算是汪知府的地盤了,內里許多事情,都要他來牽頭。本朝開國至今已歷百年,俸祿還是國初時定的,彼時高祖固沒有刻薄百官,百多年下來,承平盛世,錢越發(fā)不值錢了。這做官兒的人,尤其是地方官兒,還要往京中送孝敬,還要養(yǎng)這一大群的幕僚等。若是沒有家中補貼,就得另尋門路撈點外快。此事大家心照不宣,漸成定制。所有踢斛淋尖、加收火耗、題字潤筆等,皆是尋常手段。而汪知府不愧是兩榜出身,于此三者之外,又想出許多求財的法門,在湘州全境施行。寧鄉(xiāng)縣在全國算不上是個上等縣,在湘州府里,卻是個比較肥的地方。要撈錢,少了不它。這種位置上放上這么一個人,汪知府怕是不會甘心。 兩人聽了師爺透露出來的消息,相約不再提及此事,且看汪知府下一步要怎么做。兩人也不是笨人,并不想上趕著為汪知府去試探賀知縣。萬一賀知縣真有背景,先倒霉的還是他們。 今日一見,至少這賀知縣家底子厚,遇著事兒上下打點也方便,不是那么輕易會倒的——還是再看看吧。 彭縣丞小聲對教諭道:“這么說,這位大人是在府臺那里扭傷了腰,不好意思說,這才偽稱‘水土不服’的?也是呆?!?/br> 教諭皺眉道:“傷個腰,要養(yǎng)這許久?至今還一拐一拐的,像沒養(yǎng)好的樣子。有古怪!他正在壯年,有什么傷病也好得快,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彭縣丞有點猥瑣地笑道:“壯年哦~沒有不傷腰的?!?/br> 教諭也一掃深思的模樣,吃吃地笑了起來。兩個老男人湊到一塊兒笑了一陣兒,一齊抬頭看那歪在主座上的上峰。 ———————————————————————————————— 賀敬文在主座坐定,舒服得幾乎要呻吟起來,他扭傷的腰是早就好了,可別的傷還沒好呢,又忙碌了這一上午,骨頭都要散架了。直覺得能坐下來喝一口熱茶,已是三十余年來最幸福的事情了。 坐正之后,賀敬文理一理官袍,正一正官帽,挺一挺腰,待要說什么,忽然抽了抽嘴角。直起來的腰一塌,將手伸到桌子底下,揉了揉大腿——這死婆娘下手忒狠!我當初怎么就會覺得她樸實能干,會是一賢妻呢?哪家賢妻會囚禁丈夫,不許丈夫上疏? 【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來,將角軸誥命甩她臉上!】賀敬文惡狠狠地想。 他是怕了這個媳婦兒了。那個婆娘能殺人??!不對,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賀敬文打不過她。雖則老安人也不贊成他沖動,卻無法將他如何,縱然下令了,自從他中了秀才,也沒有一個仆役敢于將他關到房里不放出來。韓燕娘則不同,沒有仆人動手,她可以自己動手。 一個是全家頂棟柱的官老爺,一個是手刃數賊的兇太太,聽哪一個的是???更有老安人從中默許,仆人哪怕聽到了呼救聲,也都抱著手只當沒聽到。反正太太不會弄死老爺,老爺既無性命之憂,大家大可不必擔心。 賀敬文因此吃了許多皮rou之苦,老實說,被打得有些怕了。然而夫綱不可不振,威武亦不能屈。這個呆子渾身上下,就剩這么點子優(yōu)點——風骨。死扛著就是不肯答應韓燕娘“別闖禍”,反倒振振有詞,說自己這是上報君王、下安黎庶,指責韓燕娘婦道人家,空有蠻力卻恃勇行兇。 哪里知道,韓燕娘厲害的不止是拳腳力氣,還有嘴皮子。韓燕娘的一張嘴,是在無數市井廝罵里練出來的,現在沉默寡言,只因戰(zhàn)無敵手。她不但精通市井語言,還跟著做秀才的爹讀過幾年書,腦子比賀敬文靈光多了。直戳了文人最脆弱的內心、最深切的渴望:“一絲實事不肯去做,只知道舞文弄墨,與訟棍有甚區(qū)別?他貪錢?你貪名!比他更壞!你要真是個好人,那就做出些實事來,叫大家看看,你是真的有本事,再參他!” 賀敬文總覺得這話有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哪里不對來,只氣得全身發(fā)抖,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韓燕娘猶不放過他:“做不到就說別人沒道理,你可真行??!我算見識到了。我說我爹怎么到死也沒混上個舉人呢,原來是沒你這般只耍嘴皮子不做正事兒吶!” 賀敬文怒道:“胡說!胡說!” 韓燕娘便問他:“我哪里胡說啦?你不胡說,你講出個道理來呀!喲,圣上叫你來做縣令,叫你做御史了么?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婦道人家都懂的道理,你不知道吶!” 賀敬文首次舌戰(zhàn)含恨敗北! 此后數日,他總是被韓燕娘關在房里,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叫個以前服侍的小廝都沒人答應。每日里與韓燕娘唇槍舌箭,卻總是吵不過人家。磨得原本不大靈光的腦袋更鈍了??筛奘?,每次吵不過老婆,他要拍桌打凳,老婆便要打他。 韓燕娘咬死了賀敬文是“做事還要挑肥揀瘦,從來做實事難、求虛名易,沽名釣譽,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