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小尾巴

    當(dāng)然，張遙還是一如既往地自我，答應(yīng)了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在寒假瘋玩了十天，快開學(xué)的前一天，一起的玩伴問他：“你寒假作業(yè)做完了沒有？”

    他勾勾手：“把你的拿來?！?/br>
    一本作業(yè)遞了過來，玩伴說：“還有語文古詩詞，初中三年的都抄一遍?！?/br>
    張遙一邊龍飛鳳舞地抄著，無所謂地說：“誰理他？”

    玩伴搖搖頭回去了：“那你抄吧，我可要回去趕作業(yè)了?！?/br>
    張遙抄了一半，忽然覺得沒意思。他的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扔了本子，拿著鑰匙下樓。

    地中海曾經(jīng)夸過他女兒做事很認(rèn)真。

    人笨，但是抄抄寫寫總行的吧？他騎了一輛車就往學(xué)校走去，來到傻妞家里的時候，是師母開的門。他看著熱情的師母，張了張口，說：“我?guī)怠胶迫W(xué)習(xí)學(xué)習(xí)?！?/br>
    師母極其熱情，直接將傻妞的書包整理了一起塞過來，還對傻妞說：“方浩，到了哥哥那兒要好好學(xué)習(xí)。”

    傻妞穿了一件新的棉襖，桃紅色的，齊齊的劉海，頭發(fā)剪得像一顆蘑菇。張遙忍了很久，拉著沖到樓下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傻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但還是笑了。她笑的時候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張遙以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湊近了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胖了。過年前還像萵苣，現(xiàn)在就像一朵香菇。

    他的車是沒有后座的，于是他將傻妞放到了前面的橫杠上坐著。

    “抓緊了。”張遙叮囑道，然后跨了上去，兩只手抓著車龍頭，將傻妞圍在中間。

    此時他與傻妞靠得極近，下巴幾乎與傻妞的鼻子貼著。傻妞用力吸了一口他的味道，刮過的冷風(fēng)將她的臉蛋吹得紅撲撲的。

    到了家里以后，張遙將傻妞拎上了樓。記住，拎，彼時傻妞還不到五十斤，個子一米四，已經(jīng)一米七五的張遙很抓著她的小肩膀，幾乎很輕松地就能將她拎起來。他將傻妞往自己的書桌前一放，甩過六本初中語文課本，說：“把里面的古詩詞都找出來，抄在本子上。”說完就玩電腦去了。

    傻妞坐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講的是什么。然后拿出筆開始抄了起來。張遙聽著后面的寫字聲，很放心地玩游戲。打玩一局小游戲的時候，過來看她抄的字，差點被過氣去。

    讓她抄古詩詞，她抄地是什么？戴望舒的，看著前面抄好的幾篇長長的現(xiàn)代詩，再加上蝸牛的速度，他忍不住咆哮了：“叫你抄古詩詞，什么是古詩詞，你明白沒有？”

    傻妞被他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他，漸漸地眼睛里就流出眼淚來。

    張遙看著她哭有點不知所措，忙說：“別啊，別哭?！?/br>
    傻妞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并且哭得無聲無息。張遙慌忙找著紙巾，覺得自己就是閑得長毛了才來招她。他出去找了一圈，拿著一盒心相印進(jìn)來，發(fā)現(xiàn)傻妞的淚不流了，只是眼睛仍然淚汪汪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他扯了紙巾，粗魯?shù)財堉哪X袋，最后還是輕輕地擦了她的眼睛。他將紙巾扔了，問：“還哭嗎？”

    傻妞連忙搖頭。

    他敗了，拿過書，找到古詩詞的部分全部折疊了，然后給傻妞：“抄我折過的，知道嗎？”

    “嗯。”

    他也不敢一直玩游戲 了，玩一會兒就要來看一下傻妞抄錯沒有，最后也玩不了，索性就搬了椅子坐在旁邊看她寫。

    傻妞的字寫得倒是不賴，一個一個字寫得很認(rèn)真，下筆穩(wěn)重，筆鋒甚至有點犀利。張遙琢磨著自己得去買一支鋼筆，她寫出來的可以直接去當(dāng)字帖了。

    他就這么看著，居然一晃眼就從白天抄到了晚上，等抄完四本書的詩詞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經(jīng)餓得肚子打鼓了。

    或許聽到了肚子叫的聲音，傻妞抬起頭，看著他臉漸漸紅了。

    張遙的父母主要住在市區(qū)，很少回來，這里就自己和奶奶住，而奶奶春節(jié)后又去姑姑家了，他平時都是去外面吃。可是傻妞在，他在外面也吃膩了，干脆拎了傻妞殺回她家蹭飯去。

    傻妞的mama看到張遙帶著傻妞回來，傻妞喊著肚子餓的時候，連忙扔了手里的言情，去廚房做飯去了。地中海對著她mama的背影搖了搖頭?？粗谏嘲l(fā)上一大一小啃蘋果的兩個，有緣？是兄妹緣吧。等傻妞長大了，他們自然也就生分了

    不管怎么樣，傻妞和張遙的關(guān)系就這么漸漸融洽了。傻妞一放學(xué)，就來到一中找張遙，張遙踢球的時候她就抱著張遙的衣服在邊上安靜地看著。本來有一大把的女孩子想給張遙抱衣服，可是知道傻妞是班主任的女兒以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笑了。

    張遙不高興的時候就扔一本書不管是語文數(shù)學(xué)歷史，就讓傻妞死背。平時要寫作業(yè)的時候，就讓傻妞抄，尤其是政治。每每看見張遙作業(yè)本上剛勁端正的字體，老師們都忍不住稱贊：“張遙的字越來越漂亮了?！?/br>
    只有他的好友馮俊軼忍不住翻白眼：“叫一個小學(xué)生給你寫作業(yè)，你缺不缺德？”

    同一個年級的老師辦公室在同一間，當(dāng)一次看到幾個老師都在爭著看張遙的作業(yè)的時候，地中海忍不住湊上去看，可是這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那字，不分明是他自己女兒寫的么？他連忙讓張遙來辦公室談?wù)劇?/br>
    張遙站在他面前，看了一眼攤在辦公桌上的作業(yè)本，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種作業(yè)，我做與不做都是一樣的，我只是讓妞練練手罷了。”

    聽到那個婉轉(zhuǎn)的“妞”，想起自己和老婆天天在家里叫“方浩”，地中海的神經(jīng)跳動了幾下，最后還是無力地擺擺手讓他回去。

    第5章 為你留下

    興許是跟著張遙字寫多了，詩抄多了，書背多了，傻妞小升初考試的時候兩門居然都及格了。方家父母兩人喜極而泣，買了鞭炮就在樓下放了起來。路過的人無不恭喜，有一個老師無意間說了一句：“興許你家方浩就是大腦發(fā)育遲了一點而已?！毖韵轮馐腔蛟S不是弱智。

    傻妞的mama聽了差點熱淚盈眶，抱著老公的手說：“老公，要不我們送她去暑期補習(xí) 班吧？”

    張遙在一邊翻白眼，我都讓她將小學(xué)課本都背完了，再不及格，那她還真是真真正正的弱智了。他忍不住想了一下自己印象中弱智的模樣：傻妞瞪著大大的眼睛，咧著傻笑，嘴邊掛著一溜銀燦燦的哈喇子，朝自己叫：“葛格_”他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張遙的中考倒是考得不錯，市中考狀元，可是為愚縣一中大大爭光了。愚縣是a市下的附屬縣，他老爸聽了忒高興，說，兒子，你來a市，這里的省重點高中任你選。張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