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瞧一瞧我。這幾日我總覺得有些心口發(fā)悶透不過氣，也不曉得是什么病癥，到你這里要個心安?！?/br>
    李醫(yī)官忙把還沒收起的小枕頭移動位置，方便禎娘放手。然后又是左右各診了幾息功夫，問了幾句這幾日吃的如何休息如何，李醫(yī)官才點點頭道：“奶奶這事我有五六分準(zhǔn)了，只是問奶奶是不是遲了月事?！?/br>
    禎娘確實遲了月事，不過才不到十日而已。她的月事向來不準(zhǔn)的，她自己早不在意這件事了。這時候李醫(yī)官問起她才恍然，抬頭看了一眼紅豆，有紅豆點頭確認(rèn)她才能肯定地與李醫(yī)官道：“是遲了，只是才遲了幾日而已?！?/br>
    這時候李醫(yī)官臉上已經(jīng)有了微笑，一手撫了撫胡子道：“現(xiàn)下我就有七八分準(zhǔn)了，依我來看奶奶并無別的病癥，只是可能懷了身孕。只是月份有些淺了，還不敢打十分的保票。不然我再過半個月來看脈，就能說到十成十?！?/br>
    李醫(yī)官這一句話短短的，卻是驚動了馬蜂窩，一下讓萱瑞堂上下人仰馬翻。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似乎是不敢相信聽到了什么好事兒。但事情又是實實在在的，顧周氏立刻不像之前那樣歪在榻上，忙站起身道：“李先生再仔細(xì)診診！”

    這時候就連禎娘都有些怔愣，實在是上一回懷著洪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有些不記得，甚至沒想到自己會是懷孕后面李醫(yī)官又再次仔細(xì)診脈了一回，和前頭的話一樣。

    送走了李醫(yī)官，家里立刻不同了。顧周氏讓禎娘坐著，自己走來走去，忽然懊悔道：“方才忘記了一件好重要的事兒！你說自己心口發(fā)悶，這是個什么病癥？會不會是孩子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能治的。”

    禎娘自己都覺得無可奈何，只得與顧周氏解釋道：“娘，你著急什么，我這身孕還說不準(zhǔn)的，就連李醫(yī)官也不敢打包票，說是月份太淺，你用不著這般在意且就算有了，方才李醫(yī)官沒說心口發(fā)悶有妨礙那就是沒妨礙，不然必定是要說的?！?/br>
    禎娘這樣說了，但顧周氏依舊十分在意的樣子，而且認(rèn)定了禎娘一定是懷了身孕。立刻道：“什么說不準(zhǔn)，你哪里知道外頭大夫的樣子！遇到這種事，肚子不鼓起來，什么時候都不敢打包票，若是有一個不對不是臉都丟沒了？能說到一半以上機(jī)會，那和十成十也沒分別?！?/br>
    說著又十分熱切地看向禎娘的肚子，禎娘并不能說什么，只得贊同。同時旁邊顧周氏心腹金孝家的笑著奉承道：“可巧呢！昨日晚間太太才念叨過大小姐什么時候得個少爺。今日早上又說做夢井里面提水，倒提上來一尾紅尾金魚，這不就是胎夢？可見這件事無疑了。”

    顧周氏現(xiàn)在最想聽的就是這種話！有金孝家的這一句佐證，她立刻歡喜起來，都有些容光煥發(fā)了，立刻跟著道：“對，就是這樣！不說我都不記得了，昨日還做了這樣一個夢。我就說這夢做做的奇怪，只怕有些來歷，果然就應(yīng)在這件事上了！”

    說完后猶不放心，轉(zhuǎn)而有些發(fā)愁道：“這可怎么說，這些日子外頭那許多應(yīng)酬，你在多少人家吃酒，也沒個忌口的，該不會是哪里不好？不然怎么平白無故的犯心口煩悶。不成，從明日起，但凡有應(yīng)酬的再不許你去，你每日在家養(yǎng)著?！?/br>
    正是因為有顧周氏這樣的重視，不出一頓飯的功夫整個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禎娘懷孕，就連那個存疑、不確定，也在傳聞當(dāng)中被省掉了。禎娘躺在榻上的時候心里發(fā)愁要是這件事最后真成了假的，那可怎么辦！她可怎么見人。

    周世澤聽到禎娘這個憂慮立刻笑了出來，理了理禎娘鬢邊的碎發(fā)，道：“我原先想的也是還沒定下來，只是現(xiàn)在看你又覺得這才不是沒定下來！我聽說婦人懷孕有些性情會變得與平常迥異，你看你現(xiàn)在不就是，你平常憂慮過這種事？”

    周世澤是傍晚從水師軍營回來才知道禎娘‘可能’懷了身孕的消息，高興是高興，這是禎娘懷了他們兩個的孩兒，當(dāng)然高興。但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或許還沒有顧周氏這個做外祖母的顯露明顯，他當(dāng)然還記得禎娘當(dāng)初生洪鑰時候的樣子，心里不能沒有猶豫。

    他的一切都瞞不過禎娘，禎娘立刻看到他的猶豫，追問道：“怎么了，我原以為這是見好事，我雖然不到母親那般欣喜若狂，但要再做母親倒也不錯。另外洪鑰也的確太孤單了，有個弟弟meimei也好，或者還能讓她穩(wěn)重一些?！?/br>
    周世澤不知道怎么與禎娘說，下意識的掰了掰手指，指骨咔咔作響的時候，組織語句道：“我還記得當(dāng)初生洪鑰的時候，我在窗子里看見了，你疼的厲害，還有那么多血端出來。人都說你們婦人家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我心里后怕?！?/br>
    原來是怕這個，禎娘忽然有些好笑，同時心里也酸酸的。最后繃住臉道：“那不過是看著厲害罷了！哪個婦人生孩兒不是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況且第一胎才最險，到后頭都是越來越順的。我身子又不是不好，沒得什么事兒?！?/br>
    周世澤把禎娘攏在懷里，一只手在禎娘頸背上輕輕摩挲，另一只則是虛虛的放在禎娘肚子上。他未必不知道禎娘說的這些，只是有些事不是知道就能不在乎的。當(dāng)時濃重的血腥氣留在周世澤眼睛里，禎娘的虛弱留在周世澤的心里。這時候，從尸山血海里回來的周世澤承認(rèn)，他心里還是有害怕的東西。

    不論周世澤如何害怕，顧周氏如何歡欣，一切在半月后的診脈里有了結(jié)果那李醫(yī)官又問了禎娘這幾日的癥狀，月事是不是依舊沒來，然后摸了禎娘的脈足足兩刻鐘，最后極為肯定道：“貴府有喜，奶奶這確實是懷孕了！”

    在這之后原本就對禎娘十分寶貴的家人，這下更加寶貴了。周世澤如今水師的事正緊，那是沒辦法了，顧周氏卻是在家清閑的很，于是便整日看著禎娘。讓她一切按照大夫說的做，吃的一樣樣有講究，每日至少要休息若干個時辰等，甚至陪伴女兒也必須是有她在場。這是怕小孩子沒個輕重，不小心傷了禎娘腹內(nèi)胎兒。

    大約等到開春的時候，禎娘日子總算好過起來。因為這時候禎娘懷孕三個多月，已然是坐穩(wěn)了。且孕吐過去了，吃什么都有滋味了。所以隨著春光，她的心情也明媚起來然而在這之中，只有一件事讓禎娘放不下。

    “娘，我有件事托付你，好不好？”禎娘不愿意把事情積在心里，何況她現(xiàn)在也不敢思慮太多，因此等到瓊州那邊來了消息后就去對顧周氏道：“我原本打算在泉州也弄出一個生意來的，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懷了孩兒，這件事也就不得不放下了?！?/br>
    禎娘看著顧周氏的臉色，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樣子，于是接著道：“只是我本心又不愿意這生意要拖后，又有派出去的伙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