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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硬生生將兇猛的浪頭死死地凍上。 白景云只感到身輕如燕,胸中一股猛烈的妖力仿若要噴薄而出一般,他擋在和鈴身前,握住那柄長矛,冰凍的速度陡然增快,轉(zhuǎn)眼之間,整個水面皆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模樣。 寒氣從腳底襲來,渾身濕透的和鈴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一件寬大的外袍便從頭頂罩來,帶著殘存的體溫,十分暖和。 和鈴從外袍中鉆出,卻已經(jīng)見著河鬼被凍得嚴嚴實實,從空中落下砸在冰面,砸出一個大坑。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面前投下一個寬大的黑影,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褪去冰光的黑眸,卻是她熟悉的。 和鈴笑了起來。 “小白,你長大了?!?/br> 白景云看著裹在自己寬大外袍中的姑娘,第一次覺得她竟然這么瘦弱,他將她打橫抱起,像曾經(jīng)自己被她摟在懷中那般抱著她。 “小白,就這么凍著河鬼?化了怎么辦?” “只有東海龍族能殺了河鬼,我凍住的少說也得四五百年才能解開,到時候他連怎么被凍住的都會忘了?!?/br> “小白,你長大了為什么衣服不會小?。俊?/br> “因為衣服是用皮毛做的。” “小白,你怎么在這里?” “找你?!?/br> “找我做什么?” “最近幾天你都不理我。” “那是因為上次你……唔!你還來!” 白景云垂眸,看著他懷里紅了臉的姑娘,她的唇上還帶著些許水潤的光澤,隱隱泛著光,輕輕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和鈴愣住了,竟也忘了與他計較之前的輕薄。 “我喜歡你?!?/br> “和鈴,我們在一起吧。” “永遠永遠?!?/br> 耳邊一陣沙沙鈴響,清澈地叩擊著他的心扉。 “那,這個送給你?!?/br> 白景云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鈴鐺,輕輕轉(zhuǎn)動手腕,鈴聲清脆地響起。 “說好了,那就永遠在一起?!?/br> 一樹桃花,映紅滿天,在二人旁邊靜靜地直立著,聆聽著永恒的誓言。 可是,世界上永恒的能有多少。 花開花落,時間如白駒過隙,又是一個百年。 兩百年間,桃源外的局勢逐漸惡化,因為貍子村的水災(zāi)不知怎么傳到了外界,之后的百年妖界各地水災(zāi)四起,而矛頭卻齊齊指向白鹿一族。 兩百年間,白景云多次收到回青丘的函件,卻依舊眷戀著繁花似錦的桃源。 兩百年間,牧歌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幻化人形,跑來桃源玩的日子也愈發(fā)頻繁。 “牧歌,要不你就干脆住在桃源算了?!焙外彺蛉さ?。 “好主意啊?!蹦粮栊∈忠慌?,“我回去找我爹商量?!?/br> “誒別,”和鈴拉住她,“其實……”她嘆了口氣,“最近你就別來了?!?/br> “怎么了?”牧歌不解。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和鈴縹緲的尾音散在風中,桃花撲簌地大朵大朵地落下。 “可是那只公狐貍就能每天跟你玩?!?/br> 一旁端上水果的公狐貍眉眼抽了抽。 這次之后,牧歌確然沒有再來,因為被家中長輩禁了足鎖在屋中足足百年,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 “神女,外頭指責我們掀起水災(zāi)的傳聞愈演愈烈了。” 和鈴看著桌上的文書,面前白胡子長老盡心盡力地講著外頭的局勢,她只覺得腦子混沌地煩人。 反正,到最后總是那句話。 “神女殿下,送走那只九尾白狐吧,我們養(yǎng)不起?。r且,帶頭起哄的正是白狐一族!” “白狐一族那么多族人,旁支這么多,跟這只我撿來的白狐也不一定有聯(lián)系?!?/br> “而且就算外頭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也不一定是內(nèi)部的情報泄露了,”和鈴腦仁疼得緊,“而且小白不是那樣的人?!?/br> “殿下?!遍L老看向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和鈴一驚,從椅子上起身,趕緊將老人家扶起來。 “殿下,您從小被養(yǎng)在民風淳樸的桃源,可是沒見過外頭的人心復(fù)雜?!遍L老執(zhí)意跪在地上,“老臣知道自己拂了神女的意,可老臣還是要說?!?/br> 白胡子長老清了清嗓子,“狐族最擅長俘獲人心之術(shù),以詭辯狡詐聞名妖界,那九尾白狐是受了傷才會成那小兒模樣,并不是剛學(xué)會化形的稚嫩白狐。” 和鈴點了點頭,“我知道,以他的法力我也能斷定小白年歲不淺,修為很深,可我還是愿意相信小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br> “可是神女并不知曉這白狐的來歷,神女您能保證,他做的事情百分之百您都知曉么?” 和鈴不語,她與小白并不是每時每刻都在一起,在這段時間之內(nèi),她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神女,臣并不是要針對他,臣只是想排除一切可能的因素?!?/br> “我知道,可是我……” “恕老臣直言,神女您的信任并不能保證什么。”長老的目光不躲不偏,直直地對上她的。 “神女,您這是在賭,您可知道?”長老言辭懇切,瘦弱的身子顫抖。 “您賭上的,是全族的性命?!?/br> 白景云在屋外輕聲地嘆了口氣。 他看著手腕上的鈴鐺,使了個小法術(shù),將它隱去了。 真的,不能再留了。 ☆、南國桃源(三) 第二天,和鈴就找不到小白了。 她的桌上留著早上最后一盤切好的瓜果,碟下壓著一張紙。 ——我是時候該走了,這么多年來多謝你的照顧。 和鈴差點把這張紙給撕爛,又很想把這盤瓜果甩在小白的臉上。 說好的永遠呢?。?/br> 可是,走了就是走了,也不回來了。 和鈴有時候在想,走了干嘛不把鈴鐺還回來,導(dǎo)致她看到腕上少了的鈴鐺,就能想到那只不打招呼就跑了沒影的白狐貍。 和鈴有時候又在想,不把鈴鐺還回來是不是表示著他還會回來,還會踐守曾經(jīng)桃花樹下許的諾言,不告而別只是有別的什么事。 是,他的確還會回來,只是是以她從未想過的方式。 心情差到極點的和鈴干脆把文書抱到湖邊,希望吹吹風能讓她的心情好些。 外頭的局勢越來越緊張,自己這邊也拿不出什么證據(jù)證明四角白鹿的無辜,戰(zhàn)火幾乎是一觸即發(fā)。她作為神女,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承擔著守衛(wèi)桃源一方百姓的責任,可卻無能為力地看著桃源走向覆滅。 “殿下,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河面上浮出一個少年的腦袋,他擺著尾巴游到河邊,看著和鈴的愁眉苦臉,歪了歪頭。 “你出游回來了?”和鈴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