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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積有限,就算太陽光的溫度不夠了,還有連在一起的地暖可以盡量保持恒溫狀態(tài),在面積大了許多的蔬菜大棚里,考慮到成本的問題,里面都是直接在低溫通風口的位置生爐子的,而且,二氧化碳的濃度也比空氣的正常狀態(tài)高很多。 換言之,莊子里的蔬菜大棚環(huán)境其實十分脆弱,而且,考慮到這會兒煤炭的質(zhì)量問題,往往比后世更加難以進行充分燃燒,再加上溫室大棚里也比較舍得燒煤,反而更容易導致一氧化碳的中毒事件,且煤炭里面可能還含有各種有害物質(zhì),都是當前的工藝難以剔除的。 為了盡量減少危害,蕭燕綏在莊子里的蔬菜大棚建好之后,便特意叮囑過莊子上的人,蔬菜大棚里面絕對不能夜里留人睡覺,即使外面冷一點,且要一直看守著大棚防止發(fā)生著火走水的情況什么的,也要在外面專門值守的屋子里。 蕭嵩聽得嘆為觀止,甚至還暫且放下筷子往自己那玻璃搭建的暖房里張望了下。 因為溫度適宜、再加上水肥充分,還有擅長養(yǎng)花的匠人每日搭理,這間玻璃暖房里的珍貴花草生長得尤為茂盛,仿佛完全不曾經(jīng)歷過萬物凋零、落木寂寥的秋季。 “不過溫室里的花草有一個挺大的缺點?!笔捬嘟椡蝗婚_口說道。 “什么?”蕭嵩收回視線,立即問道。 “經(jīng)不得風雨,”蕭燕綏的語氣倒是平淡無奇,只是簡單解釋了這里面的邏輯關(guān)系。 “別看溫室里的花花草草長得繁茂又漂亮,可是,這樣培養(yǎng)出來的花草,會變得對周圍的環(huán)境要求格外苛刻,稍不留意,就會枯萎死去。” 蕭嵩微微蹙眉,輕聲納悶道:“這我倒是從來不曾注意過?!碑吘梗羰撬矏鄣幕ú?,早就有婢女仆從和養(yǎng)花的匠人每日小心翼翼的盯著,若是那花花草草生了病蟲,也會一直有人悉心打理。 蕭燕綏側(cè)過頭來,隨口說道:“畢竟少了一年四季的變換,暖房里的氣候格外單一,植物本身的生長周期其實是被外界直接摧毀了的。不像是在外面順應四季、自由生長的植物,為了水分和營養(yǎng),它們的根系在地底會扎得更深,便是冬天上面都凍上了,等到來年天暖開春,自然還能恢復過來?!?/br> 后面的話語,蕭燕綏倒是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不過,對于暖房里的這些看起嬌艷精致的花花草草,說句難聽的,沒準拿出去吹個冷風,就可能直接死掉了…… 蕭嵩聽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轉(zhuǎn)瞬之后,他卻又滿不在乎的笑道:“本就是用來賞花湊趣的玩意兒,便是養(yǎng)得嬌貴些也無妨,左右都是在會精心打理它們的人手中來回變換。又不像是山林間的樹木,還指望著它長成棟梁之才,好砍下來蓋房子?!?/br> “……”蕭燕綏抽了抽嘴角。 那些珍貴的棟梁早晚會被砍然后拿來蓋房子打家具,至于脆弱的花花草草,則是被每一任主人精心養(yǎng)著,只為看它盛開的模樣,似乎都沒落得什么好下場…… 蕭嵩又夾了一塊小羊排,黃銅火鍋里的羊湯一直“咕嚕咕?!钡拿爸?,每一塊羊排看似形狀完整,實則早已經(jīng)在被燉得入味的時候,便已經(jīng)羊rou松軟脫骨、真正夾起來嘗鮮的時候,更是口感鮮嫩、嚼起來又毫不費勁。 慢慢的將熱乎乎的湯rou吃下去之后,突然格外意味深長的對蕭燕綏說了一句話,甚至于,他都沒有再用和很多人都會重名的“六娘”這個日常稱呼,而是特意念了蕭燕綏的名字,慢條斯理道:“不過,燕綏,你是我蕭家的女兒,你和他們?nèi)疾灰粯?。平日里再怎么金尊玉貴的養(yǎng)著,都是應當?shù)?,可是,真到了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得能扛得住,也必須得能擔起來?!?/br> 蕭燕綏頓了頓,干脆的點了點頭,直接應了下來,“嗯。” 言至此處,蕭嵩也有些感慨,對著自家唯一的一個孫女、也是他親自教導、看著長大的孩子笑道:“其實阿翁也是如此,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那一套,我是完全不管的?!?/br> 出身蘭陵蕭氏,又是嫡親嫡支的正房,蕭嵩的一生,都稱得上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唯獨在他擔任河西節(jié)度使、和吐蕃交戰(zhàn)的時候,迫于戰(zhàn)亂的環(huán)境所致,多多少少還是吃了些苦的。 可是,在周圍環(huán)境允許的情況下,蕭嵩卻是絕對不會苛待自己半分。真要說起來,蕭嵩為官這么多年,其實一直都是這么個理念,和那些爭權(quán)奪利、費盡心機的人截然不同…… 他又不想造反,像是李林甫那般,再怎么權(quán)傾天下、一手遮天,終究也越不過唐玄宗去,反而把自己算計得斤斤計較,整日費盡心思和東宮太子李亨打擂臺,沒有一日能夠睡得安穩(wěn),何必呢? 相較之下,蕭嵩這么個甩手掌柜,在自己主動向玄宗致仕回鄉(xiāng)養(yǎng)老之前,雖不管事,卻不至于手上無權(quán),閑來無事就教導考教一下孫子孫女,畢竟,世家想要長久的延續(xù)下來,子孫后輩才是最重要的,如此一來,蕭嵩自認為,自己活得可比李林甫那家伙舒服多了…… 祖孫二人吃完火鍋,蕭嵩直接起身,打算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走了沒幾步,便又去了玻璃暖房那處,打算瞅瞅自己平日里侍弄著的這些花花草草。 蕭燕綏雖然手上還有一堆想要鼓搗的東西,不過,剛剛吃飽飯,周圍又暖融融的,正是冬眠的好時節(jié),午后難免有些迷迷糊糊的犯困,便也努力的睜大眼睛,陪著祖父蕭嵩一起走了過去。 玻璃暖房中,一片蔥蔥郁郁,倒是和外面枯枝落葉、頗有幾分蕭瑟的場景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蕭嵩一盆一盆的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時候,蕭燕綏便直接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邊。 蕭燕綏正單手托腮的從內(nèi)部打量整個暖房,琢磨著還有那處能夠繼續(xù)改良的部分。 對于目前幾乎全是綠葉的花花草草,蕭燕綏的興趣倒是不太大。相較之下,她倒是對能吃的各種瓜果蔬菜更感興趣一些…… 正有些走神的考慮著問題,蕭嵩一聲驚奇的輕呼聲,瞬間吸引了蕭燕綏的全部注意力,她猛地回過頭來,下意識道:“阿翁?” “六娘你看這里,”蕭嵩的話語間都不掩興奮之情,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指著一株牡丹,驚嘆道:“居然在這個季節(jié)生了花苞……” 蕭燕綏沉默了一瞬,特別理所當然的開口問道:“阿翁,牡丹花的花期是什么時候來著?” 蕭嵩:“……”他默默的回頭瞅了自家寶貝孫女一眼,對于這個問題,也沉默了。 畢竟,在唐朝這會兒,牡丹素來開得花朵絢爛,艷冠群芳,洛陽牡丹更是有著“花王”之稱。時人賞花,牡丹自然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huán)。 可是,對于蕭燕綏來說,卻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