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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趕來見他,甚至堅持要求與何靖邊同車自證清白,這就表明,在她的眼中,他是天威難測的君王,而非當年數(shù)度幫過她的文公子,亦非那個在湖畔替她絞干手帕、護她周全的英王。 莫名地,他想起了英王府梅苑的那一晚,他忐忑著一顆心向傅珺表白,心里揣著不安,覺得,她就像是花瓣上那顆將落不落的露珠,他多希望那露珠能落在他的掌心,讓他好生呵護起來。 可是,那時的她便如此刻這般,遠遠地站在那里,淡漠而疏離,臉上是那種隨時都要離他而去的表情。 而最終,她亦真的離他而去,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劉筠微微垂下眼眸,心底劃過一絲黯然。 她已經(jīng)離得他這樣遠了,卻還嫌不夠,一定要將這距離再拉得更遠,遠到天邊。 難道,她就這么想要遠著他,甚至不惜自曝身份,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 這想法讓劉筠心里又是一陣絞痛。 她的身份,只要她自己不說,他就永遠也不會信。 蕭紅珠的口供算什么?一個瘋子臨死前亂攀咬罷了。誰不知道明珠公主深恨勇毅郡主,恨當年輸?shù)媚敲措y看,如今不過是想再拖一個人下水而已。 至于傅莊,那是個聰明到極點的瘋子,對故國的皇族后裔有一種近乎于偏執(zhí)的保護,從頭至尾說的都是模棱兩可之語,就算提出與傅珺見面,亦只說“想要與破獲三尸案的勇毅郡主說說話”。 再退一萬步,就算有人走漏了風聲,有他這個皇帝在上頭壓著,誰還敢揪著這件事不放? 可是,她卻偏偏要將這件事提起來,掀開那層覆在表面的薄紗,將真實呈現(xiàn)于他眼前。 她遑夜而至,向他說了這些話,將她的底牌全都翻給他看。 不,那不是她的底牌,那就是她的命! 她是將自己的命,交在了他的手上! 劉筠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穿著玄青窄袖曲裾長裙,朵朵梅花在裙身上綻放,那一刻的她,身姿纖秀,如修竹亭荷。 他恍惚想起,好多年前,在春/日/的午后,他在射圃教她箭術,她當時也穿著相似的窄袖長裙,清澈的眼波如秋水長空,就那樣停在他的臉上。 他從沒想過,當那顆露珠終于落在他的掌中時,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時刻。 一時間,心臟像是被人大力絞扭著,那種揪痛讓劉筠說不出話來。 ☆、第745章 沉寂如水,在大殿里一波一波地漾散而去。 身邊傳來微有些滯重的呼吸聲,何靖邊不著痕跡地向御案后看了一眼。 劉筠慢慢地自思緒中抽離而出。 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杯盞,沉香木癭云芝盞上已經(jīng)被他按出了一個指印。那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未用瓷盞,否則那杯盞只怕要被他捏成碎片了。 也或者,已經(jīng)有些什么破碎成片了吧。 他輕輕擱下了杯盞。 沉香木與御案相擊,發(fā)出清越的聲響。那一刻,他覺得那聲音亦是刺耳的,像在提醒他、警示他,讓他看清楚他所在之處,再也不是雪夜中梅香幽幽的小院,而是莊嚴得有些陰沉的大殿。 將身子向后靠了靠,劉筠的雙眼微微闔起:“郡主請繼續(xù)說,我在聽?!?/br> 沒有以“朕”自稱,而是用了“我”字。 殿中諸人俱皆面色如常,像是根本沒發(fā)覺這其中的異樣。 傅珺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五味雜陳,而她一直提著的心,卻稍稍向下放了一些。 這其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雖然她不知道做了皇帝的劉筠是怎樣的,但她一直都很清楚做為“人”的劉筠,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終究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就像她第一眼看見他時的感覺,那時她就覺得,這是一個值得信賴、寬宏有度之人。 她很慶幸,沒有看錯他。 壓下心頭萬千思緒,傅珺斂首垂眸,輕聲道:“稟陛下,傅莊供出的那句十字訣之謎,臣婦已經(jīng)猜出來了?!闭f著她便指了指何靖邊手里的茶盤,淺淺一笑:“便是這兩枚玉葫蘆?!?/br> 何靖邊訝然地看了傅珺一眼,又看了看玉葫蘆,復又向劉筠躬身道:“陛下,微臣記得那十字訣是:舊時草間月。寒光照鐵衣?!?/br> “舊時草間月,寒光照鐵衣。”劉筠低聲重復著,視線落在了托盤上。 傅珺淺笑道:“陛下,這‘舊時草間月’五字。合起來便是‘葫蘆’的‘葫’字。” 劉筠略略凝思,了然一笑,頷首道:“郡主聰明。”說著向孟淵看了一眼,笑問:“阿淵可看出來了么?” 孟淵躬身道:“‘舊時’為‘古’,草頭加月。合起來便是‘葫’字?!?/br> 劉筠點頭不語,何靖邊便問:“那剩下的一句‘寒光照鐵衣’又作何解?” 傅珺向他笑了笑:“何大人,我若沒猜錯的話,‘寒光照鐵衣’說的應是這玉葫蘆上的串繩。據(jù)我猜想,此繩恐非凡物,只怕便是南山國出產(chǎn)的一種極為稀有的金屬,叫做‘玄金’?!?/br> 此言一出,劉筠聳然動容。 玄金乃舉世罕見的奇珍,就算在大漢朝禁宮寶物最多的藏庫,亦無此物。而此時傅珺卻說那串玉的繩子乃是玄金所制。這如何不叫人驚奇? 何靖邊已經(jīng)忍不住拿起一枚玉葫蘆仔細端詳,劉筠雖仍坐著,視線卻也凝在那串繩上。 “稟陛下,臣婦嘗在書中得知,那玄金乃是天下至韌至堅之物,南山國有一任皇帝曾將玄金打薄成金頁,鐫刻經(jīng)文于其上?!备惮B從容言道,清澈的眸子里有著自信與篤定,“說來也是巧,前些時候臣婦得了一本奇書。那書中說前唐有位奇人巨賈,將黃金打薄再卷起做成‘金卷子’賞人。臣婦便想,那‘鐵衣’二字若拆開來,鐵為黑色。恰好對應了玄金的‘玄’字。至于這‘衣’字,臣婦時常逛綢緞莊、衣料鋪,那里頭賣的衣裳料子可都是卷起來賣的。由是臣婦便有了一個猜測,所謂‘鐵衣’,會不會便是指將玄金打薄再卷起做成的這兩根掛繩?” 此時,何靖邊已經(jīng)將掛繩拿在了手中。迎著光細看,過了一會,他的眸光驀地一凝,沉聲道:“陛下,此物果然有異!”說著便將掛繩送至劉筠眼前:“陛下請看這掛繩的頂端?!?/br> 劉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凝神看去,果見掛繩頂端處的紋路與旁處略有差異,還真像是卷起衣料的一個角。不過這差異極微,若非有傅珺的推測在前,任何人也不會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