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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義必自斃,死得不冤。然而婁老漢為泄私憤而殺人,雖諒解其情,罪終不可免。遂押赴刑獄司,在獄中了此余生吧。縱是如此,婁老漢也不住地謝恩,涕淚滿面,布滿溝壑的臉上全是遭了大難之后的悲苦凄愴。姬允見了,也不由感到兩分惻隱。汲汲營營大半生,最后竟落得個孤家寡人,無依無傍。讓他莫名感到有幾分寒意,從后背爬上來。婁老漢一案告一段落,錢貴侵吞私田卻還未開審。姬允有心想要懲治土地兼并,所以借題發(fā)揮。錢貴主家錢能恐怕全沒料到,自己竟因為一個奴才撞到了槍口上。然而不知被何人暗中提點過,錢能被收捕時,尚且滿面驚惶,口中稱罪不已。到上得殿來,竟只一口咬定自己對奴仆所為毫不知情,便是翻出了地契,也只說是錢貴供奉,他并不知情錢貴以怎樣的手段得來。這一番強詞奪理,姬允一時竟還拿他沒法子,只怒而將人收押。然后朝會的時候,聽取大臣的意見。稍微敏感些的大臣,都能聞出姬允準備嚴厲處置錢能一案背后的意味。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那幾乎已經(jīng)是詩里才會出現(xiàn)的形容。在貴族壓制和藩王各據(jù)一方,四周強敵環(huán)伺的情形下,姬允沒像前幾個皇祖考那樣,被趕得南北來回逃命,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或許是皇位坐得太安穩(wěn),陛下對自己的能力產(chǎn)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竟想要拿他們開刀了。姬允看著座下一些人并不怎么掩飾地撇撇嘴,就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他勉強忍住氣,并不發(fā)作,只更沉了聲音,道:“錢能包庇奴才縱惡行兇,奪人田產(chǎn)污人清白,最后使人自盡。眾卿以為該如何處置?”便有人上前道:“這些惡事本錢貴一人所為,婁老漢既已殺了他,也算兩罪相抵,以命償命了。”又有人道:“素來只有主罪及奴,哪里有奴才犯罪,牽連主子的道理?錢能不過是管教奴才不當,且聽聞那錢貴對母親也是不孝不養(yǎng),想來這等人原本便是不堪教訓之徒,錢能哪里又有什么大的過錯呢?”一群人這樣說,自也有人看不慣錢能行事,或與錢氏有舊怨的,要針鋒相對地懟回去。像脾氣過于剛硬的,比如那寫狀子的御史藍玉,更是直接擲了手中笏板,怒道:“錢貴作惡累累,難道錢能果真毫無所知?諸君與那錢能難不成是穿了同一條褲子,怕把他的底褲扯了,自己也要光屁股不成!”這話實在低俗又直白,一些人直接漲紅了臉,舉著笏板指著他“你”了半天,一時竟想不到如何駁他。姬允在上面聽著,也不由按了按額頭,己方辯友實在太過粗俗。難怪在明知上一世藍玉剛直無私,后來為白宸所重用,他也打算扶植此人的前提下,三年前他還是一腳把人踹出王都,準備讓藍玉同那撥出去的人一起,到地方上歷練歷練——至少學學該怎么文雅一點說話。誰知三年后回來,藍玉不僅本性未變,反而還學會了本地的一些下流俚語,罵起人來更加地通俗易懂了。眼看互相又要吵個沒完,顧桓執(zhí)笏向前,站出一步,道:“藍御史空口白牙全憑一張嘴,便要給一眾臣子定罪,未免太輕率。錢貴為奴不守本分,還橫行霸道魚rou鄉(xiāng)里,死不足惜。錢能身為主人,未盡到管教之責,致使慘案發(fā)生,確該領罰。但究竟是否有意縱容錢貴行兇,也該收付有司審問,眼下結果還未出來,陛下便要問刑,未免視法度為兒戲。只有暫且擱置,等結果出來再行處置?!?/br>暫且擱置。姬允細細品味了這四個字,唇邊不覺露出了兩分意味不明的冷笑。自三年前他回宮,開始有意插手政事,顧桓也識相每日給他謄錄卷宗交以來,看著君臣之間是很和諧,但只要有什么事姬允和顧桓意見相左,顧桓若不能勸服他,便能以程序繁多,準備不足為由,暫且擱置,擱置著擱置著,就再也沒了下文。想來顧桓既要獨掌朝政,又要讓他保持著點體面,不至于因為太失落而做出沖動的事來,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姬允似笑非笑道:“這回大將軍又要擱置多久?”顧桓神色不變,全不覺出他話中諷刺意味似的,道:“這都是刑獄司那邊主理的,臣如何能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審出來,又能審出個什么結果?”這時候他倒又知道刑獄司不歸自己管了!姬允一路憋著口氣,回到寢宮便一拂手,又要摔落一支玉瓶。那玉瓶里插了一株已經(jīng)顏色漸衰的桃花。姬允動作一滯,那力道便卸了大半,花與花瓶都得以幸存。前幾日東山游宴,正好輪到白宸隨侍。大約見花開得很好,便折了一支送他。但其實那日白宸不止送了他一人。他捧了一束,逢人便送,好像一個過于俊俏的賣花郎。女郎們收到花時盡是滿面緋紅,后來卻得知女伴也有,京都里平日高雅大方,和和氣氣的閨秀們,為此吵了好幾架。他看著這株分與眾人的桃花,時時意難平,時時想著要扔掉,桃花卻始終好好地開在瓶中,直到萎謝凋零。他知道白宸再也不會單獨送給他花了,不會再像當年那樣,在信中夾了兩朵芬芳的干花寄給他,說想與他同賞。甚至以后可能連附贈也不會再有了。望鶴樓。南去仙北望鶴,并稱雙子樓。去仙樓以身處飄渺云波間,如在九天仙闕,卻無仙人神女,所以喚為去仙。望鶴樓原先卻不叫望鶴樓,而名極天閣。因望鶴樓本是前朝皇帝修來以通神的神樓,所以本來由于規(guī)制,除了宮闕、箭樓、城樓、鐘鼓樓與塔寺之外,京中少見超過三層以上的高樓。但望鶴樓卻足有九層,修成一座五面的塔樓形狀。五角檐下各綴了青銅鈴,最頂端的閣樓里,還有一頂巨如人身的青銅鐘器。傳聞登樓時,若九層青銅鈴同時震鳴,此時敲鐘,所求便能上達天聽,求得天神護佑。只那修樓的皇帝一家都滅盡了,可見天神并不關心俗世,也無心去保佑。所以到了本朝,去仙樓開成一棟酒樓,名人士子斗酒吟詩,徹夜不休。望鶴樓則開作一家戲樓,每日都由教坊司里最受追捧的歌舞伎人獻舞獻樂。姬允貪圖享受,喜好美人音樂,自然對望鶴樓情有獨鐘。自三年前南巡回宮,就更是頻繁地出入此樓。雖然極天閣整個被改成了望鶴樓,但第九層那單獨的一間廂房,仍被喚作是極天閣,專門是留給姬允的。近日教坊司寫了一支新曲,姬允便興起出宮,要去望鶴樓聽曲子,還點了散騎郎白宸隨侍。姬允坐車,白宸騎馬跟在車子旁邊。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