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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有些發(fā)熱,心臟怦怦地跳。姬允只能盡力不去看白宸的臉,視線微微往上,停在少年的額頭一塊。話到嘴邊,便成了:“有小郎作陪,便是看烏龜生蛋,孤也是覺得有趣的?!?/br>白宸抿抿唇,微微偏開頭去,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了。姬允在后面悔恨不已。他怎么就管不住這張嘴!姬允臉皮極厚,見白宸最終也沒有說什么,神色也說不上多么不愉悅,便作主將這一頁抹去了。白宸引他到自己的居處。望郡有阮水流經(jīng),白府引水入府,造渠挖塘,有水閣兩處,大小湖池十七,互相連通,皆是活水,環(huán)府而繞,又有嶙峋怪石堆作假山,山尖偶出一四角亭,天然處有人工鑿痕,無不賞心悅目。更匠心巧作,院落之間非用院墻生硬隔開,而以樹籬,假山,流水等自然相隔,自然之趣,蘊于其中。是以非人引路,極易迷失其中。突見一怪石,也無刻字,嶙峋立在水邊。往上游走幾步,有一條小橋,橋?qū)γ驽e落著幾株花樹,花樹之后隱約可見到樓閣的檐角,亦頗雅致。白宸停住,立在橋頭的柳樹下,對他一笑,像是有些羞赧,道:“過了橋去,便是宸平日所居之處了?!?/br>一見他笑,姬允就眼前絢爛,什么也看不清,只想說好好好,你說什么都極好。好歹克制住了,姬允笑道:“小郎居處風雅別致,不知是出哪位名家之手。”聽到夸贊,白宸更見赧意,雙目中卻又隱隱有些得色:“宸不欲假手于人,摸索行事罷了。”姬允有些驚訝,凝視他片刻,又一笑:“小郎多才?!?/br>卻不多言了。他想的是,難怪上輩子他花費大精力,傾心設(shè)計,自己還頗得意的幽宸宮,白宸半句好話也欠奉,甚至甩袖就走,后一月更是對他半點好顏色也無。要是上輩子白宸也讓姬允看過他自己設(shè)計的居處,姬允肯定就沒臉班門弄斧了。也不知那時白宸心中怎樣嘲諷他的自鳴得意。不覺臉上有些火辣辣。白宸見他神色略淡,并不十分有興趣的模樣,抿抿唇,目中光彩也黯下來。姬允沒注意他這小變化,只覺得自己還為上一世的丟人事跡而羞愧也是忒沒用,且他今生又不必再出丑。白宸亦無機會可以嘲笑他。二人無言過橋,橋下一雙水鴨交頸纏綿,做給了瞎子看。盛名之下無虛士,白宸少年便負重名,自也不是憑空來的。進到樓中,先是見一大石壁,置于中庭。石壁上刻字跡,滿滿一壁,雖為刀刻,字跡流暢優(yōu)美,卻是一氣呵成。“這是?”姬允問道。白宸因方才之故,此刻已早斂了隱隱的驕傲神色,只淡淡道:“上回同叔父赴曲池之宴,隨手得之罷了?!?/br>姬允卻大為震動。這,這就是在十多年后,滿朝貴子爭相臨摹,爭相傳誦的?!白宸見他神色,不由問道:“怎么了,陛下?”姬允回過神來,見白宸對未來之事毫無知情,直想告訴他,這篇曲池賦,是你入宮之前最后一篇長賦,也成了你極短的名士生涯中的巔峰之作,在此之后,世間再無望郡白宸,只多一個,被人言語輕笑的,連本名也被遺忘的后宮男妃紫辰君。心中思緒纏繞,卻無法言說。最終,姬允也只能避開少年郎君年輕明麗的臉,一語蔽之:“沒什么,小郎書法曼妙,我看得入迷了?!?/br>白宸反倒又看他一眼,目中有些驚訝,嘴角卻是翹了起來:“陛下過譽了?!?/br>姬允瞧著他矜持的歡喜,也不由微笑起來。上一世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十多年后,曲池賦恐怕不會太出名。因為白宸還將有更華美之作傳世。為星辰者,自當懸于空,放爛爛之光。花費一日,姬允對白宸的珍藏作了大觀。前朝張洞公的石刻,陸尋之的,,當朝書法四大名家的拓本幾乎是全齊的,還有一兩本是手跡,也有記述本大陸山川地理的奇書,絕跡已久的兵書,弦柱已斷,無法彈奏的古琴……最珍貴的,還當屬上古殷商之前的一只三足青銅鼎,上面刻滿銘文,得知少年竟憑一己之力,已譯出大半銘文內(nèi)容之后,姬允足足半盞茶,說不出話來。他總算知道,佛祖為什么讓他重生回來了。是要讓他看清楚,他究竟怎樣一手毀了國之大才啊。兩人自樓中出來,已是金輝斜陽。云若煙絲,風動楊柳。白宸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之色,眉目間神采飛揚,望著他的眼里漆黑而明亮。姬允卻沒什么旖旎想法了。姬允仿佛感到自己四肢熱血游動,他已許久沒有這種昂揚沸騰之感了。大約很早很早以前,也曾經(jīng)有過。在他剛剛登基的時候。在他還未真正領(lǐng)悟先皇最后彌留時刻,對他所說的,“你要討好世家,你要拉攏貴族。順之,則己存,逆之,則己亡”的時候。在他還未徹底感受到貴族捧他,他便可以呼風喚雨,貴族棄他,他便無一令可達,無一事可成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他也曾心存高志,胸懷激蕩。今日之前,他所想,也不過是為彌補白宸上世所虧欠。到今日,卻不僅僅只是如此了。右臂沉重,他花了一點力氣,才抬起來,拍了拍小郎君猶顯清瘦的肩膀。“小郎今已十六,若有鴻鵠之志,當如大鵬展翅,”他凝視著白宸漸漸睜大的眼睛,緩慢而堅沉道,“今有鳳池九萬里,小郎可愿扶搖起?”第9章明帝巡幸至望郡,適逢三月三,上巳春日宴。彼時春林初盛,春水初生。明帝詔望郡太守,沿阮水布錦帳十里,設(shè)流水宴。連舟水上,奏絲竹,起歌舞,至夜不休。彩燈如帶,十里綿延,比之白日,繁華更勝。三日后,仍有人從阮水中撈出金杯玉盞,阮水下游仍浮粉脂油色。遠在王京教導東宮的太子太保白宴,聞之欲怒,問太子。太子年十一,對曰:“望郡春色,亦向往之。”白宴頹然嘆曰:“吾輩亦無能爾?!?/br>乃擲冠于地,自出皇宮。此后,終生不入王城。——上一世,自小便將父親荒yin本色承繼得徹底的太子,是如何氣走老師的,姬允尚且不知。更不知曉,這一場春宴,就是白氏與他離德的發(fā)始。貴族們是在一場水閣里的宴會上提出來的。上巳春宴,何不臨水舉行,岸邊布錦帳,水上連船舫,想必美極,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