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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心善,總不能置之不理?!辈⒉恢缐弁蹙蜎]有管陳繡,否則王恩絕不敢夸睿王心善,那不就成了暗指壽王不善了? 宣德帝輕哼一聲,扭頭看向窗外,手指無意識地叩擊大腿。 老二是單純的憐香惜玉還是另有思量,宣德帝暫且看不透,實在是這個兒子平時哪都好,就是在女人事上有點糊涂,但,老二這一救美,倒讓宣德帝茅塞頓開,嘴角慢慢浮上一絲笑。 當晚宴席上,一番觥籌交錯后,微醉的宣德帝突然一指睿王,喜怒不定地道:“旁人狩獵,你倒跑去英雄救美了,耽誤了正事,說,該當何罪!” 睿王心里一突,忙趕到帝王席前跪下,高聲道:“掃了父皇的雅興,兒臣知錯,只是當時陳姑娘情勢危急,兒臣實在不忍將她一人丟在圍場?!?/br> 與此同時,趙溥也趕了過來,替外孫女向睿王道謝,請皇上不要責罰睿王。 宣德帝盯著二人,突然朗聲大笑,端著酒樽起身道:“睿王英雄救美,乃一段佳話,既睿王與陳繡有緣,朕便將陳繡賜給睿王為側妃,另擇吉日完婚!” 心愿達成,睿王喜不自勝,興奮地攥緊了手。 趙溥低著頭,脊背卻好像更彎了,外孫女啊外孫女啊……他的官途,很快就要到頭了。 左側王爺們的席位上,楚王看熱鬧似的笑,揶揄二弟又得了個美人。趙恒握著酒樽,看看春風滿面的睿王,強顏歡笑的趙溥,最后視線回到了醉酒的父皇身上,隨即唇角上揚,輕輕品酒。今晚這酒,入口甘醇,仔細品味,才能嘗出其暗藏的烈。 猶如朝堂,猶如君臣斗。 第167章 167 晚宴結束, 宰相趙溥與妻子何夫人回了他們的院子。 夫妻一體,一榮俱榮, 平時再有口角, 到了這種時候,都是一家人??粗煞蚍路鹪桨l(fā)佝僂的脊背, 何夫人扶他落座,低聲商量道:“只要繡繡不愿嫁……”只要這門親事結不成,丈夫就與皇子們沒關系了。 趙溥苦笑一聲,搖搖頭打斷老妻,然后盯著堂屋門前被燈籠照亮的一塊兒地方,渾濁的眼中接連浮現(xiàn)這一生種種過往,良久方嘆息著道:“皇上既已賜婚, 便是提醒我了,我再費心經(jīng)營, 君臣間怕是連最后一絲情分都沒了。罷了, 回京之后,我會找機會向皇上請辭?!?/br>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皇上不喜他當宰相, 都主動暗示了, 他非要留下來,只會不歡而散。 “苦了你了,到老還要隨我奔波?!鞭D過身,趙溥握住妻子早不復年輕時柔嫩的手, 目光愧疚。他這輩子,無愧大周的兩位皇帝,無愧黎民百姓,只對不起妻子與兩個女兒,到老還連累外孫女被睿王算計,要去王府當妾室。什么側妃,他若想家中子女攀龍附鳳,早在高祖在位時,他的女兒就足以當堂堂正正的王妃了。 他不怕朝堂的爾虞我詐,卻不想兒女變成政敵對付他的棋子,因此安排兩個女兒嫁給平民百姓,雖無榮華,卻有安穩(wěn)富貴,奈何造化弄人,女兒們一個比一個福薄,如今外孫女去當側妃,最終是福是禍,誰又說得清。 想想楚王四個王爺,趙溥煩躁地捏捏額頭,對妻子道:“我一個人靜靜,你去知會繡繡一聲?!?/br> 何夫人知道,她這位宰相丈夫,便是遠離京城也會惦記京城的大事,拍拍他肩膀,她先去后院廂房找外孫女。陳繡在閨房關了大半日,憂心忡忡的,不知道她與睿王到底是怎樣一個結果,聽外祖母來了,陳繡沒有起來,蔫巴巴地靠在床頭,彷徨無助地望著繞過屏風的長輩。 何夫人在床邊坐下。 “外祖母,我以后再也不敢亂跑了,您別生我的氣?!标惱C撲到她懷中,輕輕地抽泣起來。 何夫人是真心疼愛陳繡的,當外孫女疼,也把對兩個女兒的愧疚與想念都投注到了外孫女身上,抱住小姑娘,何夫人摸摸外孫女順滑的長發(fā),幽幽嘆道:“便是你想亂跑,也沒有機會了,晚宴上皇上親口下旨,賜你做睿王的側妃,擇日完婚?!?/br> 彷徨瞬間換成驚喜,陳繡不敢相信地揚起腦袋,望著何夫人問:“真的?” 何夫人就在外孫女汪著淚的眼中看到了驚喜,何夫人先是詫異,隨即皺了皺眉:“側妃也是妾,怎么,你不覺得委屈?”親身經(jīng)歷過丈夫在高祖朝的權傾朝野,便是現(xiàn)在丈夫在朝堂的威望也無人能及,何夫人并不覺得外孫女當側妃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但陳繡不是她,陳繡只是一個沒落宰相的外孫女,陳繡記事的時候,外祖父已經(jīng)便貶離京城,作為一個地方官員的外孫女,作為一個有平民生父的女兒,對陳繡來說,能當上睿王側妃,簡直如一步登天,遠勝過嫁給普通百姓為妻。 可陳繡不敢說實話,看出長輩的不贊同,陳繡低頭,聲音落寞地道:“我,我被他抱出圍場,清譽已毀,他肯收留我,我還好過一點,否則只能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話未說完,又靠到何夫人懷里哭了起來。 何夫人心疼壞了,她活了大半輩子,想的開,外孫女才十六,沒經(jīng)過什么事,肯定以為不嫁睿王就再也嫁不出去了。拍拍外孫女肩膀,何夫人唯有嘆息。既然賜婚的旨意已下,后悔惋惜都無用,何夫人先安撫起外孫女來,至于朝堂大事、睿王府里的妻妾情況,就等外孫女出嫁前她再好好地講講吧。 翌日清晨,帝王回京。 宋嘉寧陪王爺逍遙了兩日,此刻已是歸心似箭,恨不得真變成一匹馬疾馳回家,然而皇家規(guī)矩多,儀仗進城后他們夫妻也要隨宣德帝進宮,王爺們孝敬皇上,王妃們給李皇后請安,排場走完了,夫妻倆才大步往宮外走,到了宮門前,趙恒隨宋嘉寧上了馬車。 “整整兩天半,昭昭肯定哭了?!彼渭螌庍磷?,盯著窗簾外面道。 趙恒也想女兒,挑起他這邊的窗簾,看了出去。 福公公快步跟在車旁,收到王爺?shù)难凵?,福公公加快腳步,低聲對車夫道:“再快些。” 車夫便又甩了駿馬一鞭子。 壽王府,王爺王妃進宮了,獵物卻先由侍衛(wèi)宗擇送回來了。不算尾巴,白狐有三尺來長,剛抓到時毛發(fā)有些臟,在圍場就綁住嘴徹底洗白白了,裝在金絲籠中端到前院時,白狐雪白的毛發(fā)蓬蓬松松的,像最漂亮的棉花,鼻頭又圓又黑,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估計在狐貍中,也是個容貌拔尖兒的美狐貍。 因為乳母答應過她今天就能看到父王娘親,昭昭睡醒就開始盼著了,一直盼不來,哇哇哭了兩場,乳母白凈的臉都被她抓出了幾個血印子,足見有多氣。睡醒一覺,聽到前面有馬蹄聲有人說話,昭昭立即要乳母抱她去看。 乳母估摸著兩位主子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