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好的綢緞流淌下來，將人的眸子都染紅。

    馬車停在山間，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間。

    命人鋪好毯子，李落才拉著夏溶月坐下：“會不會涼？”

    夏溶月?lián)u頭?，F(xiàn)在才剛剛進入秋季，天氣并沒有徹底涼下來，又哪里會覺得冷。

    “覺得涼記得告訴我?！崩盥洳环判?。

    夏溶月失笑，“落落，你現(xiàn)在很像是以前我瞧見過的那些嗦的老太太了?！?/br>
    這些日子他說的話越來越多，夏溶月倒是習慣了他的嗦。

    李落睨了她一眼，“既然不想我多說，那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br>
    嘴上說著不管，還是將夏溶月的衣服拉了拉。

    “我喜歡聽你說話?！毕娜茉卵鲋樞?。揉了揉李落的臉，“我還記得，你以前可不喜歡說話?！?/br>
    當初剛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會一直像那樣沉默。

    果然還是自己引導的好。

    “有么？”李落皺眉。他倒是不太記得自己以前什么樣子。

    他記得清楚的，是有夏溶月的時候。

    “有?！毕娜茉曼c頭，“你呀，口是心非，顛倒黑白?！?/br>
    “是么？”李落搖頭，“你莫不是在形容自己？”

    口是心非不知道，顛倒黑白非夏溶月莫屬。想起從前，李落垂頭，輕笑兩聲。

    “我？”夏溶月哼道，“像我這樣誠實的人......”

    “瞧，顛倒黑白?！崩盥湫?。

    “我有？”夏溶月鼓著眼，瞪著李落，“雖然我年紀大了，但也不代表我糊涂！”

    “好好好?！崩盥浞?，“你說的對，是我糊涂。”

    夏溶月這才滿意。李落才不會爭辯，每次和自己爭，都是他輸。

    靠著李落的肩，夏溶月瞧著滿目的紅楓，突然笑，“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br>
    李落握著她的手，稍稍緊了些，“干嘛說這樣的喪氣話？”

    “這是我們該面對的?！毕娜茉旅盥涞哪槪熬退阌幸惶煳乙x開，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李落沒有說話。

    “落落，你得活下去，活下去看我沒有看過的一切?！毕娜茉碌恼Z氣里沒有顯露出悲傷，“秀秀廷慧他們還需要你?！?/br>
    “他們不需要?！崩盥浯?。

    “需要的?！毕娜茉吕氖郑斑@輩子，我們虧欠了他們許多，就當是我貪心，希望你好好活著，好不好？”

    她自知撐不了多久，可她不希望李落也陪著她。人，總得自私些，死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李落又沉默。

    “小澤的孩子才剛剛出生，他還需要爺爺疼?！毕娜茉履缶o他的手，“落落，答應我?！?/br>
    “那我呢?！蹦挲g大了，李落倒是比以前固執(zhí)了許多。

    “你若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沒有我存在的意義?！毕娜茉滦ΑＫ?，什么是李落的牽絆。

    第829章 來了就好

    “小澤的孩子還不知道叫祖奶奶，我會遺憾?！毕娜茉陆?。

    “好?！崩盥鋺?/br>
    他還是沒能拗過夏溶月。李落何嘗不知道，這是夏溶月的借口。

    她其實就是希望自己在她離開人世后，好好的活著。

    可是，沒了她，自己又怎么好好活？

    兩人一直坐到太陽西斜才離開。夏溶月原本還想要看日落，可李落不同意。

    太陽下山后天氣太涼，又在山間，他怕她吃不消。

    夏溶月只得作罷。

    秋去冬來，江南少有的雪，居然也將檐上青瓦遮蓋得嚴實。

    天冷得叫人心寒。

    房中彌散著nongnong的藥香，掩蓋住了屋中原本的熏香。侍從忙忙碌碌進進出出，開關(guān)門的聲音放得盡量輕，怕打擾了里頭的人。

    李廷慧靠在椅子上，面色疲憊，他問身邊一個穿青衣官服的人，“怎么樣？”

    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伏地不起，“皇上，夫人的情況......”

    “照實說。”李廷慧看著伏在地上的人，神色肅穆，不為所動。

    伏地那人大汗淋漓，“皇上，恕臣直言，夫人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br>
    李廷慧手掌一緊，面沉如水。

    室中隨從盡數(shù)跪了下去。

    皇上登基兩年，雖威嚴渾然天成，卻不輕易發(fā)怒。他向來不喜形于色，能這樣沉下臉來實屬難得。

    眾人同情地看向太醫(yī)，輕輕搖頭。這回，太醫(yī)怕是活不長了。

    “你確定？”李廷慧慢悠悠地道，沒人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臣不敢妄言。”太醫(yī)冷汗直流，雖害怕，卻也不敢再反駁自己先前的話。

    況且，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燭枯燈盡，安有再燃之法？就算是神醫(yī)再世，也最多能續(xù)過這個冬天。

    李廷慧嘆了一口氣，“朕知道了，你下去?！?/br>
    “臣遵旨?！碧t(yī)長舒一口氣，退后兩步，轉(zhuǎn)身離去。

    望向里間，李廷慧起身，立即有人撥開門簾，將他讓了進去。

    李秀慧站在門口，看見李廷慧，立刻竄了過來，“怎么樣？”

    李廷慧站定，搖了搖頭。

    這便是沒有用的意思。李秀慧咬唇，“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瞧著里頭的身影，李秀慧心上如同有螞蟻在爬。

    “胡太醫(yī)是宮中醫(yī)術(shù)最好的。”李廷慧半晌，才擠出來這樣一句。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小澤也說不可?！崩钚慊垩廴Πl(fā)紅，捏著自己的衣角，“他在里頭，咱們還是一起進去瞧瞧?！?/br>
    “好?！崩钔⒒蹜?。

    往里頭走，繞過一展屏風，就瞧見夏溶月柔柔弱弱的倚在李落前胸。

    李澤慧正端著藥碗，將藥晾涼。

    “我來?！崩钔⒒凵锨皟刹?，將李澤慧手中藥碗端過，示意他往邊上坐些。

    李澤慧沒有推卻，起身站在了李廷慧身邊。

    “娘？”李廷慧捏著藥碗，傾身叫了夏溶月一句。

    夏溶月無力地睜著眼，看清楚了來人，“廷慧？”

    “是我，娘?！崩钔⒒坌Γㄆ鹨簧姿幩土诉^去，“廷慧來晚了。”

    看見他，夏溶月很欣喜，淺淺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讓她臉上的紋并不多，只是久病叫她的臉色呈著蠟黃，蒙在臉上，將她原本的美貌給掩蓋了下去。

    第830章 配合

    就著李廷慧的手，夏溶月飲了一口藥，覺得很苦。她皺緊了眉。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tài)，也就只有你們覺得藥能吊住一個人的命?！?/br>
    夏溶月倚在李落身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娘，良藥苦口?！崩钔⒒蹧]有放下手中的藥碗，而是命人去取一碟蜜餞來。

    “若是藥能有用，神醫(yī)又為何會離世？”夏溶月?lián)u頭，淡淡回道。

    前些年，戚歌離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