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貍貓偷換太子之嫌？”

    殿內(nèi)文武班列中發(fā)出幾聲輕笑，殷正祥面上無動于衷，只抬了抬眼皮，陰鶩的眼神掃過對面武官班列，已經(jīng)把臉帶笑意的幾個記在心里，至于文官班列里有哪幾個會笑，他也基本心中有數(shù)，多半是排在班列尾端的的幾個中書省侍郎，文成周就是從中書省升上來的，這些人自詡曾與他共事過，便將自己視為文成周一黨，對文成周追捧之至，真是蠢得可笑！

    殷正祥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接文成周拋來的問題，只道：“若是一逢荒年就免稅減賦，鄉(xiāng)民難免產(chǎn)生惰怠依賴之心，每逢荒年都可坐等朝廷免稅，一旦哪一回不免賦稅，就會產(chǎn)生怨言，反而變生各種不利。何況這樣一來，向常平倉借錢糧的人就少了，即使國庫稅收沒減少多少，地方官府的收入大減，地方官員亦會有怨言。如此種種都是不利于治國安定的。”

    文成周冷冷瞥了殷正祥一眼，接著道：“殷相將常平新法奉若法寶，你若不提也就罷了，一提常平新法，文某倒有些話不吐不快。常平新法的提出是出于助農(nóng)利國，為了抑制兼并之家，靈活利用常平倉、廣惠倉內(nèi)儲糧，官府亦可開源，以期達到民不加賦而國用足之目的。然自施行以來，許多地方絲毫不考慮借貸者是否有償還能力，甚至為了政績強行抑配青苗錢，或是通過拖延還貸期限來牟取私利?！?/br>
    “常平倉、廣惠倉的設(shè)立，本來是為了賑濟災(zāi)荒，然而常平新法沒有定下借出與庫存的比例，真正災(zāi)荒時，官倉反無錢糧可用以賑災(zāi)的荒唐事時有發(fā)生！民戶深受其苦，因無力償還債務(wù)或是得不到賑濟，而窮困潦倒、流離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殷相是不解民情，真以為常平新法是包治百病的神藥呢？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才始終不肯承認常平新法有極大缺陷呢？”

    “文相公這是什么話？！”殷正祥轉(zhuǎn)向延興帝，氣憤道：“陛下圣明，蒼天可鑒，老臣一心為公，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何曾考慮過個人的得失，更不會在國事上不分輕重。文相這可是誅心之言??！”

    延興帝舉起一手，微笑勸道：“只論國事，只論國事。兩位丞相都是憂國憂民，為政事意見不同亦屬正常，殷相切勿動氣。如今還未有洪澇發(fā)生，文相未雨綢繆，思慮周到，朕亦認為免稅之事仍待商榷，可先派專員提舉兩浙路常平廣惠，以確保萬一發(fā)生洪澇災(zāi)害，能及時賑災(zāi)，安撫民心。各位可有合適人選推薦？”

    殷正祥見延興帝已有決議，便上前道：“老臣所推薦之人，怕是文相不能放心，且文相既有此提議，心中早就有了合適人選，不如就由文相推薦吧。”

    文成周哪里會不知殷正祥的用心，但他早有計議，見殷正祥如此說，正好順水推舟，便提議由樞密院計議官陳康仲提舉兩浙路常平廣惠。

    他這一提議，殿內(nèi)百官皆面面相覷。

    殷正祥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文成周說得陳康仲是何許人也。文成周居然會推薦這樣一個人倒是出乎他的預(yù)料。陳康仲寫的一手好字，除此之外別無所長，他寡言木訥，不與同署共事者深交，更不與其他衙門的官員相交，且政績平庸，無功無過。

    文成周淡淡笑望殷正祥。

    殷正祥想來想去，陳康仲此人雖然無功，卻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來！他看向文成周身后群臣，下面亦是一片沉寂，并無人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就連往日那幾個最能挑毛病的臺官都默默不言。

    ·

    這一番唇槍舌戰(zhàn)直到辰時過了才結(jié)束。延興帝體恤臣下，在文德殿偏殿設(shè)了幾桌點心，讓眾臣下朝后食用。

    文成周清晨出門時用過早點，并不覺得饑餓，便先出了文德殿，順著殿廊來到二門。宰執(zhí)以上特許可騎馬進宮，到了二門才必須下馬。

    來正遠遠瞧見他，便起身去解了馬韁，正要牽過來，有一名小黃門迎了上來行禮，起身后恭敬地笑道：“文相公這會兒可還方便？端王爺正等著文相公呢！”

    第109章

    這日傍晚, 文玹正臨著帖，聽聞文成周回來，便去找他, 到了書房外, 輕敲房門：“爹?！?/br>
    文成周來開了門, 文玹見娘親亦在房里，眉間微帶憂色, 便明白爹爹是把古二之事告訴她了。

    文成周淡淡道：“進來說話吧?！?/br>
    文玹進屋, 回身關(guān)上門。文成周接著對盧筱道：“這段時日，你若無必要便盡量別出門吧, 有什么事情要辦就打發(fā)下人去跑腿。但你也不必太過害怕憂慮, 今日下朝后, 端王找我談過此事，應(yīng)允會暗中增派人手，護衛(wèi)文府安全。”

    盧筱眉頭輕蹙：“我并不害怕，我擔(dān)心的是你與文玨文瑜，二娘三郎他們每日都要去學(xué)里，要是古二……”

    文玹道：“娘，以后就由我接送文玨文瑜來去學(xué)里, 帶上咱家護院, 再加上有端王府的護衛(wèi), 來去路上可保安全。而在學(xué)里的話，有先生看著，有其他學(xué)生在, 亦有蘭姑、麗娘相伴，護院雖不能進學(xué)里，卻能守在前后門處。古二畢竟只是單槍匹馬，且他的真正目的并非文家而是找他的仇家復(fù)仇，若非覺得受到威脅，是不會輕易來犯的?！?/br>
    盧筱點點頭，望向文成周，她其實更擔(dān)心的是他：“成周，你上朝時騎馬來去，通常只帶兩個小廝，且那時候天還蒙蒙亮，路上行人車馬稀少，最是容易受襲。白日里你還經(jīng)常在國子監(jiān)與宮城之間來去，你更要多帶護衛(wèi)跟隨才行。”

    文成周輕輕地拍拍她的手，溫言道：“你放心吧，留在府中看家的護院不能太少，端王會派侍衛(wèi)暗中保護文府上下，相信也不會少了護送我的?！?/br>
    盧筱這才稍許安心，轉(zhuǎn)念一想，又道：“可若是端王府派來護衛(wèi)，一方面可能引起古二疑心，打草驚蛇，另一方面，給旁人看到了，怕會引起猜度與遐想……”

    文成周微笑道：“這點不用擔(dān)心，端王答應(yīng)派來的護衛(wèi)不會穿端王府侍衛(wèi)服，都打扮成文府護院，避人耳目入駐。”

    他接著道：“娘本就幾乎不出門，文玨文瑜則尚年幼，未免驚嚇到這一老二小，此事就先瞞著他們?！?/br>
    盧筱點點頭，她亦贊成如此。

    文成周望向文玹：“端王想見你一面?！?/br>
    文玹略感意外：“見我？”轉(zhuǎn)念一想，便猜到緣由，“是想了解古二其人？”

    文成周點點頭：“正是。明日休沐，端王與我約在別莊相見面談。你隨我一同去。”

    ·

    第二日一早，文成周與文玹用過早飯后來到前院，于伯早就準備好了車馬，父女倆上了車。

    于伯駕車出門，不久文玹就見自家車后多了四名身材精悍的護衛(wèi)，都是陌生面孔，但穿著與文府護院一模一樣，小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