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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仙,接近上神。” 阿嫣的手有點(diǎn)冷,寒意從指尖滲透進(jìn)肌膚。 她想起舅舅頭上的幾根白發(fā),逐漸蒼老的眉眼。 長生不老,壽與天齊。 這八個字的吸引力,有時更勝于江山社稷。 凡間有帝王傾盡國庫之力煉丹續(xù)命,仙界有大能者為了續(xù)命法寶自相殘殺,神界有上神為了逃脫天劫煞費(fèi)苦心。 到頭來,也就那兩個字,活著。 ——誰都想活下去,誰都怕死。 阿嫣嘆了口氣,數(shù)千年來,第一次感到疲憊……這一切,都令人厭倦。 良久,她開口,問:“小蝶傷的重嗎?怎么回事?” 華容擰眉:“當(dāng)時我在同敵方主將周旋,無心顧及其它,她化妝成狐族兵將偷偷跑到戰(zhàn)場上,見我落了下風(fēng),便想來幫我……”停了一會,他看著女子艷絕塵寰的臉,又看向她手腕上一串菩提子佛珠,語氣陡然轉(zhuǎn)冷:“放心,她傷的不重,她偷襲仙冥界的太子煜,對方本已對她出招,后來又及時收手了,現(xiàn)在只是受驚過度,在床上躺兩天,休養(yǎng)好了就沒事。” 阿嫣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 小蝶和她長的有七分像。 戰(zhàn)場上人多,那笨和尚不是見了女子會憐香惜玉的人,怕是混戰(zhàn)之中認(rèn)錯了人,因此才沒下重手。 華容低低咳了幾聲,心里微微的疼,按在傷口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幾分力,他被這痛覺驚醒,這才平靜下來,淡聲道:“太子煜用的是降魔杖,招式之一是西天不外傳的佛門法印……你認(rèn)識嗎?” 阿嫣又點(diǎn)頭,平靜道:“認(rèn)識,打不過?!彼拖骂^,看著自己的手指,更覺無盡的煩悶和厭倦,嘆息道:“打不過啊……”安靜了一會,忽然喃喃道:“也不是……他現(xiàn)在沒有了不敗金身護(hù)體,非要交手,未必真的會輸?!?/br> 華容輕哼:“你真舍得跟他打?” 阿嫣瞥他一眼,涼涼道:“……都半死不活的躺病床上了,還有心思酸,你這幾年醋喝太多了吧?” 華容笑了笑,對她道:“手拿來。” 阿嫣伸手。 華容用力握住,拉起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似是滿足了,微笑著低眸,沉默片刻,倏地開口:“走?!?/br> 阿嫣皺眉:“什么?” 華容的聲音又低又急:“你去了西天,入了佛門,不再是天狐族的人,桃源發(fā)生什么都與你無關(guān)。走!” 阿嫣松開他的手,站起來:“我娘和小蝶還在——” 華容咬了咬牙,硬撐著坐了起來,手按住傷口,咳出一口血,壓低聲音道:“事態(tài)繼續(xù)惡化下去,眾神之巔必然會追查事情的因果,理虧的是我們……你回來又能怎樣?你想上戰(zhàn)場,跟你西天的師兄交手?西天還能容下你么?快走……咳,你聽我的,太子煜傷人卻不殺人,桃源不至于滅族?!?/br> 話音剛落,外邊便響起了腳步聲。 阿嫣看了看神色微變的男子,對他搖搖頭,向外走去。 一名眼熟的彩衣侍女站在門口,恭恭敬敬道:“阿嫣姑娘,大長老在宮中等候多時,還請姑娘過去一趟。” 阿嫣頷首:“帶路。” 大長老一人獨(dú)坐殿中,比起上一回,他的形容更為蒼老,更為憔悴。 阿嫣見了他,想起當(dāng)年剛到桃源,母親冷著她,族里的人冷眼待她,只有舅舅和華容始終護(hù)著她,心中不忍,喚了聲:“舅舅?!弊笥噎h(huán)視,又問:“老狐王呢?” 大長老嘆氣:“狐王已經(jīng)到眾神之巔,向天帝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可那仙冥界帝君和太子煜實(shí)在可恨,不肯罷休,非要將我桃源子民屠戮殆盡!” 阿嫣猶豫了會兒,開口:“鎖魂珠是人家的東西……還回去罷?!?/br> 大長老瞪大了眼睛,驀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問她:“竟連你也不信我?阿嫣,在你的眼里,舅舅是會貪圖仙冥界寶物的人嗎?我養(yǎng)你長大,待你如親女,而如今……你也懷疑我盜了鎖魂珠?” 阿嫣的手在袖子里握緊:“我不管是誰盜的,你也好,狐王也好,這不重要。只要把鎖魂珠還回去,了結(jié)這樁事情就夠了!” 大長老閉上眼睛,長嘆一聲,心灰意冷:“罷了,你信不信都隨你。阿嫣,你長大了,羽翼已經(jīng)豐滿,有你自己的主見,舅舅管不了你……你想眼睜睜看著桃源變成一片灰燼,眼看著我和華容戰(zhàn)死,也都由著你?!?/br> 阿嫣轉(zhuǎn)過身,不作答。 大長老走到殿門前,指著外面,苦笑道:“你回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嗎?多少人為桃源流血受傷,多少人性命垂危!而你在哪里?你在西天……佛祖教你的仁慈心腸,就是對自己族人的生死存亡視之不見,冷眼旁觀?” 阿嫣依舊不說話,只捏緊了雙手,難受的厲害。 大長老看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終于又是一聲嘆息,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輕輕道:“阿嫣,舅舅待你不薄?!?/br> 阿嫣渾身一震,時間在此刻靜止。 半晌,她抬頭,淡淡道:“我知道了?!?/br> 人活在世上,總要還債的。 * 次日一早,天公不作美,電閃雷鳴。 這樣的天氣,對阿嫣來說,分外應(yīng)景。 她穿上黑色的鎧甲,束起長發(fā),位列狐族眾將之首,開戰(zhàn)前,首先捏碎了手上戴著的七百年菩提子佛珠。 那是濟(jì)宗一派的師門信物,佛珠碎裂,如自愿叛出師門。 然后,她單膝跪下,向著西方三叩首。 就這樣吧。 阿嫣想,她是不能用老和尚教的法術(shù)殺人的,可當(dāng)初所學(xué)的狐族術(shù)法淺薄,戰(zhàn)場上狐媚子妖法沒用,讀心術(shù)之類更是無用武之地,想要破釜沉舟、贏回一局……只能重cao舊業(yè),用煉容心法。 都是命。 她突然明白舅舅的用意了。 如果她那時沒去西天,呆在族里,安分的練下去,突破煉容心法第八重以上……別說是太子煜,就算仙冥界帝君親臨,也沒什么好怕的,只要眾神之巔的帝宮不多加干預(yù),她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帶兵攻進(jìn)仙冥界,搶奪鎖魂珠。 眾神之巔忙著和魔界開戰(zhàn),多半不會搭理下界的小打小鬧。 有了鎖魂珠,舅舅至少可以多活數(shù)萬年。 心里越來越冷。 煉容心法只能由族中女子修煉。 心法第一章記載,越是貌美的女子,修煉起來越容易,容貌絕色者,事半功倍。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局。 可是,沒有回頭的路了。 敵軍將領(lǐng)看見陌生的女將,紛紛感到奇怪,互相詢問她的來歷,唯有銀甲黑發(fā)的太子煜,倏地變了臉色——算不上震驚,更像一種‘果真如此’的無奈與苦澀。 明慈早知道她是狐貍精,只是不知是哪座山頭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