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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加班。 窗外, 夜色幽深。 從他所在的摩天高樓望下去, 萬盞燈火點亮漆黑的夜,然而馬路上行人寥寥, 少有車輛經(jīng)過。 已經(jīng)很晚了。 喬辰抬了下頭,問:“怎么了?” 助理欲言又止,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喬總, 微博上有媒體正在直播?!?/br> 喬辰看見他的臉色,知道他肯定有話難以啟齒, 便揉了揉漲疼的眉心, 疲倦道:“說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 這兩天, 他連續(xù)熬夜工作, 難免心力交瘁。 可他不想停下來。 漫長而孤寂的時間, 是多么令人畏懼的東西。 空蕩蕩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的床, 睜開眼睛是蒼白的天花板,吊燈的光有些晃人眼目,腦海中不停地閃現(xiàn)過往的黑白畫面, 浮浮沉沉之間……是那個女人悲哀的淚眼,穿過所有支離破碎的時光碎痕, 于無聲中與他對視。 林嫣。 其實,喬辰從未見過阿嫣露出這樣的神情,這樣的目光。 他是個懦弱的人。 悔婚后, 他甚至沒能當面對她說一聲抱歉,而是選擇用發(fā)短信的方式,草率結(jié)束了一段八年的感情。 現(xiàn)在想來,那何嘗不是對她的侮辱。 當他終于鼓起勇氣,前去見她,想跟她說對不起……她已經(jīng)走出他的陰霾,再也不需要了。 沒有他,她的人生依舊精彩。 有時,他寧可她是恨著他的,因愛生恨,好過云淡風(fēng)輕。 所以,他在哪里見過那一雙眼睛呢? 他想不起來。 八年,阿嫣對他總是體貼入微,即使心中難過,也不會輕易顯露出來,讓他察覺,讓他擔心。 可那分明就是她的眼睛。 他的手機里,還存著很久以前,阿嫣發(fā)來的短信。 “沒什么好補償?shù)?,祝你和宋小姐幸福?!?/br> “喬辰,我是真的喜歡你。不要忘記……八年,我真的很喜歡你?!?/br> 打出這幾行字的時候……她在哭嗎? 喬辰的心口一痛。 他又用力按了下眉心,淡淡掃了欲言又止的助理一眼:“說?!?/br> 助理抬起手,輕輕咳嗽了聲:“是林小姐……記者在莊正青家的小區(qū)外蹲點,聽說林小姐和他在一起。” 喬辰一怔,看了眼墻上的鐘。 凌晨一點十五分。 莊正青和林嫣? 不可能。 喬辰來不及細想,忙打了個電話出去,等對方接起,焦急道:“阿嫣,莊正青在不在你身邊?他小區(qū)外有媒體——” 對方的聲音平靜:“我知道,我看見了?!蓖nD了下,又說:“多謝提醒,再見?!?/br> 通話結(jié)束。 喬辰愣了好久,心里一陣冷一陣熱,又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疼痛,最后甚至隱隱泛起酸楚。 阿嫣怎么會和莊正青……?他們開始多久了?怎么開始的? 不……莊正青的為人靠不住,他騙過宋新雨,這次接近阿嫣,又有什么目的? 可他內(nèi)心深處,真正想問的,卻是…… 阿嫣喜歡他嗎? 喬辰的心空了一塊。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然而控制不住。 八年,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習(xí)慣了有那個女人安靜的陪伴。 他根本騙不了自己。 他……想她。 即使宋新雨沒有背叛他,即使宋新雨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也會時不時地想念另一個女人,有時候,他甚至?xí)聊乜絾栕约?,他對宋新雨的一往情深,到底是出于??菔癄€的愛情,亦或是從小到大的執(zhí)念。 他真正愛的是誰,他也分不清楚。 喬辰苦笑。 他真的是個很糟糕的男人。 打開微博,不止一家媒體發(fā)了直播鏈接,成千上萬的網(wǎng)友半夜不睡覺,興奮地邊看直播邊發(fā)彈幕。 喬辰心情復(fù)雜,點開其中一個鏈接。 照相機和手機的閃光燈照亮了無邊夜色。 小區(qū)門口不知停了多少輛車,人聲嘈雜,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奇特的興奮,深更半夜的,不見絲毫困倦。 不止有記者和他們的同事,還有駐足圍觀的路人。 “后門那邊有人嗎?” “已經(jīng)有人去堵著了,放心?!?/br> “側(cè)門呢?” “好像沒側(cè)門的……” 突然,人群最前面,有人喊了一聲:“有車出來了!” 頃刻間,記者蜂擁而上,攔在那輛車前。 奇怪的是,早在記者圍堵過來前,車就停下了,車主顯然沒有避開人群,繞道逃走的意思。 過了沒多久,車門開了。 女人落落大方地走了下來,不閃不躲,走到記者面前,面對不停拍照的媒體,還有閑心擺出好看的姿勢,仿佛此刻不是地下情被抓包,而是出席某個隆重的活動。 記者們愣了愣,馬上回過神來,炸成一鍋。 “林小姐,你是從莊正青家里出來的嗎?” “莊正青人呢?” “你們在一起了嗎?多久了?” “你說過把他當成弟弟的,這算打臉了嗎?” “莊正青幾天前還暗示過他單身?!?/br> “今天是莊正青的生日,你陪他一起度過的嗎?” …… 等所有人問完一遍,嘰嘰喳喳的聲音消下去了,阿嫣看了看人群,對著最近的一名女記者伸出手:“給我?!?/br> 那人呆了呆:“給你?” 阿嫣說:“話筒給我,太吵了?!?/br> …… 阿嫣接過話筒,一字一字清晰道:“沒在一起,不會在一起。從今天開始,我將專注于我的事業(yè),不戀愛、不結(jié)婚——我的感情生活只限于我和自己的臉,最多加上我的身體,不會再有第四者插足,謝謝關(guān)心?!?/br> “那你和莊正青——” 女人一眼瞥過去,記者咽了口唾沫,自覺閉嘴。 咔嚓咔嚓按快門的聲音響個不停。 她的面前是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似的記者,無數(shù)的鏡頭對準她,如同蓄勢待發(fā)的槍口,而她臉不紅氣不喘,神色淡然自若,語氣冷靜沉著。 “尊老愛幼是傳統(tǒng)美德,不行我來送個禮物,再問他討個回禮???” 記者說:“可現(xiàn)在都半夜十二點了——” 阿嫣打斷:“剛回國,太忙?!?/br> 記者追問:“忙什么?” 阿嫣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不是說了嗎,尊老愛幼——先忙著尊老,現(xiàn)在愛完了幼,是時候回家睡美容覺了。” 鎂光燈閃爍,宛如萬千星光。 她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嫵媚妖嬈,細腰輕擺,長腿跨著貓步,打開車門,彎腰進去,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沒露出半點被圍堵的窘態(tài)。 世界上,仿佛沒什么能攔阻她,沒什么能困住她。 漫天星辰,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