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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識海中都只有這一道明麗尊貴又神秘的紫。紫色蕩漾開去,將魔身的暗黑魔光連同佛身的璀璨佛光一同擁抱在內(nèi)。幾乎是瞬息間,凈涪那寬敞浩大的識海之中,就只剩下這么一片神秘尊貴而純粹的紫。隨著這一抹紫蕩開,識海中所有的異動頃刻全被鎮(zhèn)壓。哪怕是佛身和魔身,此刻也只能乖乖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似乎過了很久,也仿佛不過須臾間,那一道紫色性光終于收了回來,輕輕柔柔地飄在凈涪本尊頭頂。也恰在這時,凈涪本尊睜開了眼睛。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凈涪的佛身和魔身才看清了凈涪本尊的眼睛。不同于魔身的墨黑,也不同于佛身的燦金,凈涪本尊的眼睛,赫然是一片尊貴純粹的紫。魔身和佛身齊齊愣在了當(dāng)場。凈涪本尊將雙身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也不在意。他就這樣睜著一雙紫色的眼瞳,轉(zhuǎn)眼望向佛身。只是一眼,才剛剛回過神來的佛身卻再度僵立當(dāng)場。那一雙紫色的眼睛,亙古蒼茫而尊貴。但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同為三身之一的他,卻沒有了以往的包容寬和。佛身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卻覺得……說無情還似有情,說有情卻又待無情。這才是……真正的本尊。佛身整個人僵立在當(dāng)場,卻毫無反抗之力,也完全升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只能直挺挺地迎上凈涪本尊的目光。他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背負(fù)著雙手站在一旁的魔身看著佛身的狼狽模樣,什么都沒說,就噙了一絲笑意靜靜地望著。也幸好凈涪本尊才看了佛身一眼,便就閉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刻,占據(jù)了凈涪整個識海的那一片紫也陡然一停,隨即向著凈涪本尊所在的位置倒卷而回。隨著這一道紫色本命性光的收斂消隱,凈涪的這一個識海又恢復(fù)了往日金光、魔氣各自分占左右半壁天地的模樣。金色佛光浩蕩堂皇,黑色魔氣變幻詭譎,分明就是他們分外熟悉的識海。但佛身和魔身卻愣是沒能再從這副見慣了的景象中找回一丁點的熟悉感,反而生出了一種別扭至極的陌生感。因著這一份陌生,佛身和魔身甚至難得地顯出了幾分無所適從。下意識地,佛身抬起了視線向著魔身所在望了過去。哪成想,魔身竟也在這個時候轉(zhuǎn)了頭望過來。佛身和魔身的目光剎那碰撞在一起。雙身俱各一愣,又默契地收回了視線。畢竟佛身和魔身也都是凈涪,這地兒又是凈涪的識海,哪怕再是別扭,過得一會兒也就適應(yīng)過來了。饒是如此,佛身和魔身也只是靜靜地站在識海中,不敢有任何動作。也不知過了多久,凈涪本尊終于再次睜開眼睛來。這一回,那一雙蒼茫尊貴的紫瞳再度消失不見、如果不是從瞳孔最深處隱隱浮現(xiàn)的那兩絲紫光看出些許端倪,只怕佛身和魔身都要以往剛才的那一幕不過只是他們一時生出的錯覺。凈涪本尊再度睜開眼睛后,也不去看突?;貧w的魔身,而是仍舊望向了佛身。佛身迎著凈涪本尊的目光,默然靜立。雖然此時凈涪本尊的眸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常,佛身仍然止不住地覺得心悸。可即便這樣,佛身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破綻,依舊平穩(wěn)無波,神態(tài)放松自然。但凈涪本尊是誰,佛身本也是他,又如何能瞞得過他去?別說凈涪本尊,就連魔身也知道得清清楚楚。“還在等什么?這種情況,不是你來,還想要讓他來嗎?”凈涪本尊淡淡地說了這一句話,便就閉上了眼睛。佛身也垂下了眼瞼,但他扯著嘴唇笑了一下,自若地往前邁出一步。這一步邁出,安然窩在自己那半壁天地里的金色佛光瞬息間如同領(lǐng)了軍令的士兵,傾巢而出,向著那歸屬于黑色魔氣的另一半天地沖殺。幾乎是同時,魔身左手抬起,識海中的魔氣完全不理會霸道的金色佛光,呼嘯著涌向他攤開的左手上空,自魔身手掌上凝成一顆黑亮的魔珠。魔氣收斂后空出的地盤瞬間由佛光占據(jù)。凈涪的這個識海,頃刻間布滿了金璨明皇的佛光,幾成靈山勝景。如果是往日,魔身或許還會有些不順,但現(xiàn)如今,魔身心頭一點想法都沒有。凈涪本尊更是全然不在意。佛身自結(jié)跏趺坐,手結(jié)定印,雙眼微闔,低聲誦讀佛經(jīng),沉入那一種大慈大悲的心境之中。隨著佛經(jīng)誦起,凈涪rou身周圍攏著的那一片金色佛光和福德霞光如受感召,潮水一樣涌入識海,流入識海中幾近無處不在的金色佛光里。漸漸的,佛身腦后懸起了一輪光環(huán),光環(huán)周圍,還隱隱可見福德霞光。凈懷出得定來的時候,凈涪身上的佛光也全部收起,只在腦后顯出一輪光環(huán)模樣。凈懷當(dāng)下一怔,卻又被仍未斷絕的木魚聲拉回心神。他轉(zhuǎn)過眼睛望去,視線在凈涪和凈蘇兩人身前的木魚上停得一停,唇邊就綻開了一個笑容來。凈蘇本正凝神合著凈涪的節(jié)奏敲著木魚,這會兒察覺到左右兩邊的金色佛光收斂,手腕一挽,停下手上動作,抬起了眼睛來。他先看的是凈涪,望見他腦后的那一輪光輪,面上不覺顯出三分艷羨。待到好半響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凈懷。凈懷本也正在望著凈涪,這會兒察覺到凈蘇的視線,他便轉(zhuǎn)過眼來,向著凈蘇點了點頭。凈蘇見他眼神清明,舉止投足之間也都是平日模樣,終于松了一口氣。顧慮著旁邊還在定中的凈涪,他只是悄無聲息地向凈懷遞了一句話。“師兄,你還好吧?”凈懷笑著點了點頭,感嘆一樣遞了兩個字過來:“很好。”確實很好,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好過了。凈蘇笑了開來,還遞了一句話回來:“這可真是太好了……”兩人靜默了一陣,凈蘇眼角余光瞥見坐在閉目坐在另一側(cè)表情不太好的凈古,又遞了一句話過來道:“可是凈古師兄他……他好像還沒有回轉(zhuǎn)過來。”凈懷經(jīng)過了這么一遭,解開了多年心結(jié),也提升了心境,自然就看淡了很多事情。他掃了凈古一眼,雙手合十,無聲低唱一聲佛號,仍遞了話回去道:“各人的因果各人了。我們再是一路同行,終究也只是外人?!?/br>凈懷頓了頓,看了一眼凈涪和凈蘇身前的木魚,眼中帶了一點笑意,又道:“我們可以提點,卻不能替他做決定?!?/br>是就此看破還是繼續(xù)沉淪,都得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