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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朔最后舉起杯子,向尼坤:“敬榮光?!?/br>尼坤同樣舉杯:“敬我所有看不到的明日?!?/br>杯子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夏一南等到快睡著,才看見黎朔從病房里走出來。他腰間的手槍不見了。在車站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黎朔走到他面前,微微垂頭——有這么一個瞬間,夏一南以為他要吻自己。他沒有避開,但黎朔最終只是在他額前親了一下,輕到幾乎感覺不出來。他說:“走吧?!?/br>幾秒鐘之后,槍聲響起,回蕩在空曠的站臺。永夜號發(fā)出歡快的、嘈雜的聲響,飛馳向遠方。城市盡頭是一輪巨大的落日。第61章歌聲已朽(60)夏一南終于站在了半截樓宇的最頂端,戰(zhàn)斗剛剛結束,他們擊潰了狂躁的感染者——只是在今天。這里仍是會議大廈,他們曾經(jīng)和“死亡”戰(zhàn)斗過的地方。如今放眼過去街道如蛛網(wǎng),倒塌大半的軍區(qū)舊址上還有幾只感染者游蕩。只是那里的巢xue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市中心也不再是禁區(qū)。伴隨而來的是更艱險的戰(zhàn)斗。阿諾德沒有什么好臉色,畢竟夏一南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相對他也一槍射穿了夏一南的膝蓋。兩人都沒默契地沒提這事,見了面不會打招呼,也不會起爭端。阿諾德雖然自負,能力卻很強。這么多年以來軍隊一直隱藏在暗處,正是靠他和其他幾位將軍的領導,才能在艱險的環(huán)境下布置防線,等到了星艦即將完工的今日。在連續(xù)幾天的討論以后,車站終于與軍隊達成了協(xié)商——飛船將帶走所有車站的成員。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離開,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認定,與其前往未知的星空,不如繼續(xù)縮在地底來得安全。如今夏一南站在高處眺望,能看見極遠處的原野。據(jù)阿諾德說,星艦就在地表之下,起飛那一日整個大地都會顫抖——然后人類將帶著沉重的過去,邁向璀璨的星空,無垠的穹宇。“……他們竟然能把那么大的工廠都埋在地底?!崩杷氛驹谙囊荒仙磉吀锌?同樣眺望遠方,“在軍部我根本沒有相關的記憶,看來是絕對秘密的行動啊。”“能舍棄這個星球上的人,直接造飛船離開,能不秘密么?而且教授當時的精神不穩(wěn)定,軍部就是因為這樣,才把他排除在計劃外?!毕囊荒险f,“軍部高層很相信喬朗,即使他已經(jīng)死了上百年,也嚴格按照他的計劃執(zhí)行?!?/br>“畢竟是聯(lián)盟的救世主啊。”黎朔調(diào)侃。兩人席地坐下,能吃的仍然只有不好吃的罐頭。夏一南說:“兩天之后,你要去北部防線那對么?!?/br>“我不去誰去啊?!崩杷泛吡艘宦?,“剛好讓軍隊看看我的實力?!?/br>軍隊圍繞在城市北部的防線,就要支撐不下去了。預計兩天之后,防線外的可怖感染者就會抵達城鎮(zhèn)內(nèi),襲擊車站。軍隊預備派大把人手過去,黎朔作為車站最高的戰(zhàn)力,自然也會前往。只有守住車站,不讓克里斯托弗趁虛而入,星艦才有起飛的可能性。兩人開始一聲不吭,吃著冰涼的晚餐。隔了會黎朔說:“以前當過英雄不?”“沒有?!毕囊荒匣卮?,“也沒興趣當,我這次大部分是私仇。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臉殺人的。”“那挺好的啊,”黎朔說,“報仇的同時當了英雄,兩全其美嘛?!?/br>“這又不是我的身體,這教授連個真名都不告訴別人的?!毕囊荒险f,“我懷疑軍隊會不會承認夏征的功勞。不過這些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一個過客?!彼嗳嗝脊?,難得有些苦惱地笑了,“我本來還想探索平城市外的其他地方,但現(xiàn)在看來做不到了?!?/br>“那換個世界吧?!崩杷放呐乃募纾拔覀冞€有時間。”夏一南皺眉:“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也許我有的時間,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充裕。而且我只要死了,就不可能再回到這個世界,萬一、萬一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里呢?我已經(jīng)這樣子,錯過了很多世界了?!?/br>黎朔笑了笑:“不管怎么樣,慢慢來吧,別太著急?!?/br>夏一南瞥了他一眼:“你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我一定會戰(zhàn)死,但不會是今天’?”“是啊?!?/br>“那現(xiàn)在怎么樣?兩天后的那場仗,還能說這句話么?”夏一南眉目含笑,帶了常有那點點惡劣的調(diào)侃,一抹夕暉落在這樣的眼眸中,“要是你能回來,我就真的考慮一下?!?/br>“考慮什么?”黎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呢?”黎朔的眼睛亮了,突然醒悟,湊近過去:“真的么?是我太英俊瀟灑終于打動你了么?”“真的。但很明顯你不具備那兩個屬性?!毕囊荒匣卮?,把他腦袋推開,“所以怎么樣,還有原來的信心嗎?”“……我會回來的?!崩杷沸φf。快收隊的時候,夕陽的光要消失了。夏一南重新站起來,到樓宇的最邊緣眺望,風掀起了他的衣角:“……你說,這是一個好時代嗎?”“什么?”黎朔又沒反應過來。夏一南垂眸,他右手的手背上出現(xiàn)了一個詭異的印記。那印記閃著隱約的金光,但那不是屬于世間的色彩,它更像是萬噸的融金里頭摻雜了星光,或是燦金陽光猛地被點燃。“你說,”他重復道,“這是一個好時代嗎?飛船真的能去往太空,找到宜居處么?”“我不知道,”黎朔說,“但至少我有信心,給他們這個起飛去嘗試的機會。真要說的話,”他看向低處那些在奔走的醫(yī)療兵,與渾身血跡未干的兵士,他們每一人臉上都寫滿了堅毅,身上的傷痕經(jīng)年,“我覺得是。有那么多人還在努力活著,這還不夠嗎?”夏一南向極遠處眺望。平城市是個很好看的地方,每當這樣居高臨下觀望,都會被它的龐大與蒼老震撼。每一處街道都有戰(zhàn)斗的痕跡,那是證明自己活著的傷疤。入目的,朝陽暮云與野風。印記的金光在那個瞬間籠罩住了整座城池,同時向外擴張,直至消失在地平線。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光芒,夏一南笑了笑:“也是,那就這樣吧?!彼D(zhuǎn)身朝樓下走去,“回去吧,明天還要去見凱爾森?!?/br>第二天他們在幾個軍人的陪護下去往海邊。海離平城市很遠,卻還在防線范圍內(nèi),這些感染者不會游泳一直是萬幸的事情。海邊廢棄的軍事舊址打開了自己的大門。在阿爾法的控制下,唯一一個潛水設備被激活,漂浮在海水中上下起伏。那是以前聯(lián)盟的單人潛水艇,呈圓形,本來是做海底科研項目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