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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著一張臉不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豫親王身份尊貴,小女只怕高攀不起!” 實際上李靈蕓之所以拒婚,是因為最近皇帝待她爹,三司使李密一反常態(tài)的好。每日伴于君前,常得皇帝單獨賜食。除此之外,皇帝還經(jīng)常額外賞些吃食細(xì)物,要李密轉(zhuǎn)交給家里的孩子們。 宮制的水粉細(xì)物,當(dāng)然是賞給姑娘們的。李密家里只有李靈蕓一個姑娘,李密自然認(rèn)為皇帝是看上了他家姑娘,遂適時改舵,如今前線打仗要銀子要糧草,全是他一力在想辦法。 太皇太后又去看趙稷:“老四,靈蕓到底小姑娘害羞,你點個頭,此事咱們就定下來,如何?” 趙稷冷笑:“皇祖母說笑了,我不過一個閑散親王,配不上李姑娘的鴻鵠之志,這道婚書,您不賜也罷?!?/br> 太皇太后當(dāng)然也是想幫余寶珠去掉李靈蕓這個強有力的對手,但賜婚的雙方都不滿意,這道婚書便賜不下去。 她兩邊為難,轉(zhuǎn)身去看趙穆,那意思自然是想讓皇帝為他們指婚。 趙穆一笑道:“既襄王無意,神女也無情,皇祖母又何必強行拉郎配?朕還有事,就不陪皇祖母閑話了。” * 出了太液仙境,暮色淡淡,秋霧籠罩了整座太液池,涼風(fēng)撲過來,陸敏狠狠打了兩個冷顫。 剛才趙稷說流往嶺南的罪官里沒有陸府一家人,這樣說來,陸高峰應(yīng)該是帶著全家人一起逃往交趾了。 也不知道陸高峰什么時候才能潛回京城救她。 交趾與中原的氣候也完全不同,那地方潮濕悶熱,也不知道小陸磊能不能經(jīng)得起一路顛簸,還有那換水土的痛苦,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活下來。 陸敏正胡思亂想著,趙穆解了自己那寶藍(lán)色的外氅給她披上,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 他道:“秋雨寒食,我記得你好像是明天的生日。” ☆、月信 今天十月初一, 寒食節(jié)。陸敏是在寒食節(jié)后第二天生的,她點了點頭,并不說話。 唯有兩個人的時候, 她向來都是這樣的冷淡疏離。不知何時起了雨,帝有黃蓋, 但那東西只是個擺設(shè),遮不得雨。 趙穆問郭旭要了把傘,替陸敏打著,回到麟德殿時,他肩膀失了半邊, 陸敏倒還好,除了鞋子,衣服還是干的。 因群臣休沐,趙穆是在后殿正房的木炕上坐著看折子。 陸敏在寢室里抽空寫了封信給于力。那于力曾是陸高峰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如今進(jìn)攻火州, 也是由他為首,陸敏想叫于力幫個忙,看能否在火州找到塔娜,把塔娜從吐魯番帶出來,帶入京城。 若能叫陸輕歌見上一面塔娜再死, 她也算此生可以瞑目了。 陸敏體寒,自打上一回帶著月信在太液池里泡了半日之后,這幾個月每每來月信,幾乎都痛到生不如死。 本來有月信的宮婢, 是不可以在皇帝面前隨侍的。但司寢女官唯她一人,而且趙穆也從不發(fā)叫她走的話,陸敏便疼,也只能忍著。 痛到難以忍受,她站不住,遂屈跪在旁替趙穆磨朱砂磨,因朱砂澀滯不開,皆是用酒研磨的,所以滿室淡淡一股酒香。 時間一點點過去,趙穆沒有要歇的心思,陸敏自然也出不去。雨越來越疾,打在瓦檐上刷刷作響。 陸敏怕趙稷要等的心急,又腹痛難忍,遂鼓著勇氣說道:“皇上,奴婢腹痛的厲害,能不能叫郭旭進(jìn)來替皇上磨墨,奴婢抽空少監(jiān)那兒要兩味藥去?!?/br> 趙穆一只手伸了過來,渥上她的腳,隔著羅襪都是一股滲寒。 他一只溫?zé)釤岬氖诌^這只攥那只,忽而扔了折子,隔著炕桌整個人湊了過來,暖暖的燭光下笑的份外調(diào)皮:“是藥三分毒,我倒有個好法子治你這腹痛,今夜也不早了,咱們就此歇了吧?!?/br> 陸敏要完了藥,想就此回自己的小耳房,□□豆兒去司寢的,這樣,她就可以悄悄溜出去見趙稷。她咬了咬牙抽回腳:“皇上,你可知道奴婢入宮多久了?” 趙穆道:“三個月?!?/br> 陸敏道:“這麟德殿的女官,無論司食還是司宮,皆有兩班輪換,但奴婢無一日歇息過,整整侍奉您三個月,能否,今夜讓奴婢在奴婢的小耳房里睡一夜?” 趙穆凝神片刻,說道:“分明,你的床在龍榻隔壁,我的寢室,就是你的寢室,那小耳房狹窄擁擠,你又何必非要睡到里頭去?” 陸敏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已疼的滿頭冷汗,遂也不再強撐,丟了磨條雙手撫上肚子:“因為您是主,而我是奴,身為奴婢,一天的差事做下來,進(jìn)了宮女房,那怕是三尺寬的大通鋪,轉(zhuǎn)身皆是奴婢,睡在上面心是踏實的。 睡在您的龍床側(cè),三個月了,奴婢的心從未有一夜踏實過。今夜奴婢實在腹痛的厲害,就讓奴婢單獨住一夜,好不好?” 暖暖的燈光下趙穆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陸敏柔聲哀求道:“就算奴婢求您了,今夜,讓奴婢休息一夜,好不好?” 趙穆輕閉兩道長眸,揮了揮手,是示意她走的意思。 陸敏連忙穿上鞋子,溜出正房,將那封信用油紙包好,卻也不敢走,眼看著寢室里的燈熄了,才悄悄溜出耳房,外面暴雨如注,她在校場上一路狂奔,一直跑到金鑾殿的廊廡下,遙遙便見有個人在那里站著。 十月的寒雨落在身上,陸敏自打生下來,還未經(jīng)受過如此劇烈的腹痛,整個小腹撕扯在一起,疼的仿如上輩子在東宮那一回小產(chǎn),整個小腹都在往下墜。 她哆哆嗦嗦喚道:“可是豫王殿下?” 趙稷亦淋的落湯雞一樣,接過陸敏手中的信,見陸敏還眼巴巴的看著,溫聲道:“放心吧,我再怎么卑鄙,也不會偷看你的信,快回去休息,否則叫皇上知道,又不知道要怎么罰你?!?/br> 陸敏是偷著空兒出來的,不敢多呆,轉(zhuǎn)身剛欲走,趙稷又道:“麻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個玩雜耍的猴子一樣?” …… 趙稷又是一聲苦笑:“我覺得自己是。 無論陸輕歌,還是我母妃,這些年來極力攛掇,每日在我耳邊說,長嘯,唯有最終做皇帝的那個,才能娶陸敏。你占盡天時地利,眾虎相爭,有我們幫襯,你終將是最后贏的那個。 我竟然真的信了,于是像個笑話一樣,甚至還低聲下氣去討好李靈蕓,就因為她的父親是三司使,掌著大齊一國的稅賦錢糧。想想當(dāng)初曾做過的那些事,我就無比厭惡,痛恨,惡心自己?!?/br> 他在西明寺腆著臉叫李靈蕓做王妃,今天李靈蕓卻當(dāng)場拒婚,想想也是夠丟臉的。陸敏心說若他知道我還曾在背地里偷聽,不是更覺恥辱? 她勸道:“人都有昏了頭的時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拋開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