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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主執(zhí)著于小野綠死,在他看來,城主所作所為的唯一目的就是挑起道場內(nèi)斗。有弓箭隊做后手,從頭至尾,城主的安保都沒有任何閃失,他只是拋出一個誘餌,讓沖田誤以為打贏弟子就能威脅他改變主意。小野綠看出來了,才刻意引導城主注意她對道場的信賴,但顯然,沖田不會坐視不理她犧牲。這就暴露出更有趣的東西,沖田打破警告要救她,而小野綠又做事情只做一半,向他伸出手。 比起自己的性命,她似乎更舍不得沖田。野村忽然不敢想象事情將會如何發(fā)展,偷眼瞟城主,后者雙目含笑,仿佛一個正為治下臣民安居樂業(yè)而欣慰的好主君??此乒铝懔阕谂_上,實則坐在萬軍之中,底下再多痛苦掙扎或紛亂,皆撼不動他分毫。 即使過了這一關(guān),弟子們今后又該如何自處?野村垂下眼,這個人,真是惡劣到了極致。 局勢似乎正朝好的方向一點點傾斜,土方和安平等人的刀劍很快教會眾多弟子貧困的好處,沖田則一貫手黑,很爽快地毆打那些平時沒機會打的人。施歌應付棍棒這類不致命武器還算游刃有余,但心情絲毫未好轉(zhuǎn),層層因果累積,小野綠的命運可能已積重難返。 仿佛一個不幸的預言,城主悠閑地拍了拍衣擺,站起身,許多弟子的目光不由隨之晃動:“大家似乎很辛苦呢……也是,畢竟曾同窗,即使對方是妖怪也有些下不了手……人之常情,我并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br> 安撫一向不急不緩,可隨之而來總是更大的災難:“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身為城主,保護臣民安全是我的職責。我相信道場不會站在正義的對立面,可拿什么證明呢?一次表態(tài)。只要道場做出一次表態(tài),我愿繼承先父與近藤家交好的遺志,對曾經(jīng)的冒犯等既往不咎,你們可以繼續(xù)平靜的生活,耕種,習劍,和家人笑語融融……當然,去主城就職也歡迎?!?/br> 面對底下一雙雙感激渴盼的眼睛,城主微笑道:“既然沖田君是天然理心流下一任繼承人……名義上完全夠擔當,不如就由他代表整個道場,向武州城證明……大家以為如何?” 沖田的腳步忽而一亂。 施歌猛地抬頭,一根竹刀砸中后背將她擊倒在地,施歌卻絲毫不理,目光穿透層層人頭箭一般射向城主,其中的寒意,令旁側(cè)的野村秀一都沁出冷汗。 ……不要輕易激怒一個不愛發(fā)火的人。 城主寬容地看著她。 ……后退吧,怯懦吧。躲在心安理得的幕布后,把責任和污名全丟給一個替罪羊,用正義譴責,用道德脅迫,然后踩著他的血rou,繼續(xù)做你們道貌岸然的“人”……你們的聲名并不缺損,利益也得到保護,所丟棄的,無非是一些擔當、羞恥、情誼……種種廉價品,以及最后的……名叫良知的垃圾。 這一次后,道場將再不復同窗。 攻擊沒再降臨,弟子退卻了。一點點離開土方安平等人的防御圈,退到墻根,逐漸形成寬松卻厚實的包圍,像螞蟻,又像窺伺著籠中野獸。每個人擠擠挨挨,似乎想盡量離他們遠一點,卻都不愿離開,于是各個垂著頭,身軀微微搖擺,像風吹動麥田里整齊的麥苗。 “你們這些人……”土方額頭流下冷汗,城主在瓦解分化他們,弟子固然因黃金發(fā)動攻訐,但每人仍背負著深重的壓力,利祿名望次要,更大的是愧疚、矛盾、不敢相信竟然對同伴揮劍的自毀,黃金是個引子,誘惑他們邁出錯誤的一步,但僅此而已。 如今城主把“大義”放上了天平。主君的命令壓在弟子頭頂,不服從御令者,即是叛賊。為了道場、自己和親人,他們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這個抉擇又帶來重利,同時,不用承擔任何負擔…… 只要把責任都推給沖田就行了。 沒錯,為了大義,為了親友,為了道場的安危,為了敬君奉命的“武士道”,他們必須做出這一選擇。城主又順便甩出一頂“妖怪”的帽子,讓“正義”更理所當然了,雖然心情苦痛,但這是正義的必由之路,所以……就交給你了,沖田前輩。 數(shù)百道寂靜的目光令土方感到窒息。握劍的手微顫,不是因為畏懼,不是因為興奮,而是來自于鉆心刻骨的、巨大的冰寒。明明站在人群之中,卻像立于茫茫孤島,煦風和暖,拂面卻像數(shù)九寒冬刺骨的冰霜。 可怖的是,寥寥并肩戰(zhàn)斗的朋友也出現(xiàn)動搖的跡象。土方心急如焚,避開他們互換的眼色竭力穩(wěn)住場面,最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這樣下去……那家伙會被毀掉的啊。 沖田低著頭,劉海的陰影深深遮蔽雙眼,看不清表情。人墻逐漸喧嘩,有人喊道:“沖田前輩,動手吧。”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這也沒辦法啊?!?/br> “為了道場,必須犧牲掉一些東西……壯士斷腕不是背叛,是涅槃的犧牲?!?/br> “難道你拒絕為道場承擔責任嗎?……” 形形色|色的臉孔模糊成一片,每個人都在催促、勸告、沉默地渴盼,嘴唇張張合合,逐漸變成遙遠的白噪聲。沒有人反抗,沒有人仗義執(zhí)言、指出哪怕一丁點邏輯上的謬誤,他們似乎就這樣接受了,小野綠是個怪物的事實,以及斬首她換取和平的正當性。 小野綠是什么樣的人,他們不清楚么? 在他極端厭惡小野綠的時候,可沒人表示一句贊同。 他們都喜歡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喜歡得不行,她乖巧又可愛,經(jīng)常勤快地幫忙做事,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現(xiàn)在,反而是他們第一個跳出來,要殺掉她?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最珍重的道場? 生平第一次,沖田對自己的堅持產(chǎn)生了懷疑。他能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暗戀的對象、喜歡吃的東西、換內(nèi)褲的頻率、喜歡哪個口味的黃書,熟悉的面孔不?;蝿?,依舊鮮明,可為什么覺得……那樣陌生? 他們究竟是誰? 近藤先生教導道,一日做得同窗,今后便是兄弟。福禍擔當,道義所在,臨陣脫逃、背信棄義、巧言令色,三者最為人所不齒,違者必將同受其辱,如遭天誅。 同窗齟齬,兄弟鬩墻,是天下道義之大不韙,武士最重的罪。 可他們怎么能冠冕堂皇地站在那兒呢? 沖田緊緊攥著拳。近藤先生仍陷于敵手,敵人立于咫尺之遙,他們卻似乎全忘了。忘了教誨,忘了道義,忘了自身許下的諾言,只一味為敵人搖唇鼓舌、充當殺人的兵器,殺掉一個單薄的小女孩。沖田自問經(jīng)常被人罵放肆的自己都干不出這種事,他們怎么就能夠如此兩面三刀、昨天還投喂熱騰騰的紅豆丸子,今天就舉起屠刀? 如果沒有自己,他們敢動手嗎? 殷紅的眸子掃過很多人。被沖田鋒利的眼神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