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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大爺十分具有均貧富的公平,具體表現除了我沒有的、你們別想有之外,也會有我有的,也樂得適當和人分享。所以在宮氏族人花了半天功夫,在自家地頭鋪好小淺坑之后,王氏也學著鋪了不少,宮十二雖不像對宮氏的那么盡心,可在蟲子不需要自己捉的情況下,也不介意將空出來的那兩個多時辰,分給王氏一個半個的,也幫著挑了不少水。于是,雖有眾多忽然又想起來這位是個哥兒的小漢子半大漢子們各種不好意思,各種起早貪黑幫著干活,宮十二還是在不到七月七的時候,就將自己曬成個小黑炭。雖然他自覺自己高了壯了英俊了,可宮阿爹一閑下來見著大兒這模樣,只差哭死。可幸好,卻也更不幸的是,宮阿爹能得閑觀察宮十二模樣的時候,也實在不多。☆、大義小王村原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村東頭有條河,自西北向東南流過。這河算不上很大,劃船卻也要一會子才能到河對岸,宮十二目測,等閑十米總是有的。正常年份,那河水滔滔,經年不息,是以村東才多水田,實在是用水方便得很。而村西偏北一直拐到村南邊上,又是連綿山脈,西邊山上也有泉水匯集成一條小溪流到村子上,就在大家愛去摘野菜的山坡一側,離宮待山開出來的那兩畝荒地也不過一二里。這小溪由西北往西南,再一路蜿蜒著往東南而下,在村中匯聚出一個小池塘,偶爾水流實在足了,還會沿著兩邊栽種了灌木的溝壑往東繼續(xù)流去,最終匯入村東頭那條白水河。那小溪水流最大的時候也不過二米寬、二米多深,可因著這溪流上方沒有村寨,一般年景再細也有那么一個巴掌深的水流下,伺候莊稼肯定不夠,但一村子人解渴,大抵也還是行的。這溪流,只有極差的年景才會真的斷流,據說在宮家到此的百余年間,斷流的次數是一個巴掌數得過來的。而如今,那溪流雖還沒徹底斷了,卻也只有細細的水流過那山坡,甚至都不夠流到那小池塘里,就在半路蒸干了去。白水河倒還沒斷,可原本至少十米寬的大河如今只剩不到一半寬,露出來河堤上野草苔蘚的幾乎都枯死了。龍骨水車早不能打起水來,有水田的人家挑水桶的時間甚至比宮十二還要早一點,可到了如今,就是想打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了。兩岸河堤,露出來那往日該被河水浸泡的部分,沾上的河泥一步步干裂成龜殼,甚至掉落。靠岸邊上,河床比較高的地方,有些露出水面的,看著也仿佛干裂如龜殼。——但只是仿佛。要真以為那些地方已經干了、硬了,敢一腳踩下去的,只踩半身泥都不算什么,能活著爬出來就是好運氣了。村里的老人們都說那里頭的淤泥可深著呢,幾十年前也有類似的年景,那時候還老輩人教,很是陷死過幾個水性甚佳的漢子,其中有一個,說起來是王大嘴嫡嫡親的叔公,連尸體都沒能挖出來呢!所以這一回,一般漢子下去打水,都要穿上大大的,和簡易雪橇似的木屐,再在腰上系一根繩索,另一端系著岸上的大石之類的,以免被王大嘴他叔公拉去做伴兒。彪悍如宮十二,也不敢輕忽玩例外。可是這么一來,大家伙兒打水的速度,那慢的簡直不只一點半點的。好在水稻灌漿得也差不多了,收成肯定不如往年,但能搶起來五六七成糧食,就是極幸運的事兒啦!沒了用水的大頭,這樣能慢上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打水速度,也勉強還能供得上剩余的莊稼。況,再過幾天,大家也就更不愁這繩索一套一解的浪費時間了。因為速度再快也沒用,白水河的水已經少到打得快一些、多一點,就要打上來半桶泥的地步了。雖然還不至于斷流,但也寒磣得很。——就這,還是因為小王村,尤其是村里頭的宮氏一族,百余年來在這十里八村積下了赫赫聲威,上流的村寨不敢截斷水流的緣故呢!聽說白水河上游,在桃花村對面分出去的那支桃花溪,上溪村和下溪村為了搶水已經打了好幾架,傷的不說,死的都有幾個呢!那上溪村和小溪村可還是多年聯絡有親的。可又有什么辦法呢?糧食那是莊稼人的命,水卻是糧食的精血龍王爺不肯降雨,大家可不就得為了精血拼命?拼了可能死,不拼卻肯定要死的時候,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桃花溪那兒離小王村并不算太遠,雖在河對岸,來往得略少些,但因著小王村人并不像一般農家那樣輕易連村子都不出去的保守,又有水路,縱然逆流也比走陸路的輕松,所以也少不得有人去那兒做過買賣。獨眼老三的第二個夫郎,嗯,就是定下了卻還沒過門就死了的那一個,還就是上溪村的。獨眼老三人也仗義,也沒跟那家索要聘禮,還提過要將那哥兒的牌位給迎回來,甚至愿意將他的尸身葬到王家祖墳里頭,不過那哥兒的阿爹說是不舍得他,日后要帶他埋在一處,獨眼老三也就罷了。反正也就見過一面,談不上什么感情,不過是可憐未婚哥兒喪葬事上不容易罷了,但隨著親父爹一道也是一個法子,雖族中公祭肯定沒他的份,可進不了祠堂好歹能依著親父爹住,也不算全然沒個著落。如此兩家便算不上正經親戚,可也算是故人。如今小王村眾人聽了,也不免唏噓一回,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意,又有那心明眼明的,少不得對宮家人又客氣三分。在這種情況下,里正不說將河水給堵了,還與村老們議下這白水河中的水只能打半日、歇半日,也給下游人家留點兒活路的決定時,雖有些許人背后疑惑:“下游還有什么人家?除了對岸的程家村,可都是山了——該不會,是里正偏著自家哥婿(里正家的小哥兒就嫁到對岸程家村)吧?”但因著宮家人都還挺支持的,又沒只顧著收割自家水稻大豆的就不顧別家,河里水不讓狠挑,村子里頭也還有好些個井呢,他們照樣挑著水給老弱人家用,也不去區(qū)分是宮氏、王氏還是其他外姓的,村里人也就給帶得寬容幾分,并不苛責。偶爾有那心存疑竇的,也不過自己心里頭過一遍,該忙碌的,還是各自忙碌去。可緊接著,還不到七月中的時候,就又傳來一個消息,小王村的人就不是很能坐得住了。事也還就出在那程家村,因著那村子與小王村隔著白水河斜斜相對,卻偏下游些,自然沒玩兒什么斷水截流的條件,也沒膽子打上小王村來搶水,可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