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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和車輛,開口道:“請我喝啤酒。”詹羽二話不說,哐哐哐蹬著車就去買啤酒了。此時葉寒和方易正來到橋上。事故現(xiàn)場已經(jīng)清理完畢,限行的標(biāo)志也都拆除了。除了橋欄桿上被撞擊的痕跡,其余都看不出這里有過一場慘烈事故。方易剛走上橋頭的步行道,立刻停了腳步。【系統(tǒng)提示:前方八十米處檢測到惡靈一只,惡意值3500。警告……】……葉天師還真是個烏鴉嘴。他指著大概的位置跟葉寒說了,葉寒讓他和廢柴在原地不動,隨即輕巧地躍上欄桿觀察了一會,握著欄桿,手腕一翻,躍下了橋面。方易站在橋邊吹風(fēng),看到葉寒正徒手沿著橋墩一點點往下爬。他一邊爬一邊警惕地左右張望。然而奇怪的是,系統(tǒng)的提示音也消失了。方易沖抬頭望向自己的葉寒搖搖頭:他也沒看到任何可疑的靈體。懷里的廢柴突然蹦起來,凄厲地沖著方易身后大叫了一聲。剛剛探向方易肩膀的巨大黑爪瞬間化成了煙霧。方易猛地回頭,身后橋面上無車無人,十分安靜。然而橋的另一側(cè)欄桿外,卻趴著一團(tuán)黑影,灰色的眼珠正直直盯著他。方易下意識地去摸狗牙。系統(tǒng)居然沒有任何提示?!這是剛剛惡意值三千五的惡靈嗎?方易不敢肯定。黑影沒有再靠近。廢柴落在地上,沖著黑影又叫了一聲。黑影變淡,晃了晃之后又凝成了一動不動的形狀。葉寒從橋下翻上來,拉著方易看。“碰到你了?”“沒有?!狈揭转q豫了片刻,繼續(xù)道,“我覺得它不像是想攻擊我?!?/br>葉寒:“……不攻擊你,找你聊天?”方易:“好像是?!?/br>葉寒無語地抓了把他的頭發(fā):“別動,和肥貓呆在一起?!闭f完朝著黑影走過去。黑影一動不動,長舌頭在身前甩來甩去。葉寒剛走到橋面中央,黑影突然往上一竄,高高跳起。它胸口一道粗大傷痕,無數(shù)小觸須從傷口中鉆出來蠕蠕亂動。黑影手腳很大,舌頭極長。它嗷嗷叫著落在拉索上,回頭瞅了葉寒一眼,帶著明顯的畏懼,飛快地沿著拉索往上爬。葉寒皺眉揪著自己衣服。夜市里二十塊三件的薄襯衣,深藍(lán)色的衣料上被噴了一股黑水。黑水是從惡靈胸口傷痕的觸須中噴出來的。他脫了襯衣拿在手里。“他身上有兩種東西。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胸口里的怪東西?!比~寒說,“我沒看清楚是什么,但應(yīng)該是寄生關(guān)系?!?/br>“惡靈寄生在惡靈身上?”方易又暈了,“我在書里沒看到。”“我那本一千零一夜里才有?!比~寒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回去吧,追不上了?!?/br>廢柴走了幾步又回頭,鼻子抽動著在空氣中嗅了嗅,疑惑地繼續(xù)往前走。蝦餃遠(yuǎn)遠(yuǎn)站在橋的另一面,在廢柴看不到的地方朝它揮揮手。“不過可以確定車禍和它有關(guān)系?!比~寒被冷風(fēng)激得打了個噴嚏,“那輛面包車是運尸車。他死在外面,尸身要運回家里,落葉歸根?!?/br>☆、第39章運尸車(2)每一年,從全國各個地方涌向沿海和沿江一線城市的打工者,是中國大地上時代的奇景。拖家?guī)Э诘娜藗償y著家人、行李、希冀,在城市的邊緣地帶落腳,又在街巷和工地里一分分地掙出美好未來。方易父母早逝,從小學(xué)開始就跟著舅舅一起生活。名義上是一起生活,但舅舅帶著表弟出門打工,家里長年只有他一個人。之后表弟長大了并且開始上學(xué),才中止這種漂泊的生活。而舅舅依舊每年扛著行李離家,坐上火車,轉(zhuǎn)乘汽車,在遙遠(yuǎn)的濱海城市落腳。某年暑假,他帶著表弟去探望舅舅,在工地的移動板房里住了半個月。兩人在城里逛了又逛,一日傍晚回來的時候,看到舅舅腰上系著安全繩,身上什么安全措施都沒有,正從樓上一點點溜下來。表弟當(dāng)時就嚇呆了。那個工地里后來死了個男人。他從二十一樓的樓梯上踩空掉下來,腦袋上的安全帽在還沒落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摔碎在樓梯上了。男人的同鄉(xiāng)最后把他的尸體帶回了家。幾個人各騎一輛摩托車,把人放在后座,用繩子和布條牢牢系緊。數(shù)千公里,不斷換乘,男人們頂著風(fēng)雨將他送回了山里。到家的時候第一場雪才剛下起來。滿天飛絮中,他的妻子站在院子里呵斥著開心地亂蹦的狗,出生不久的孩子在房子里被狗叫聲嚇得大哭,摩托車隊停在院子門前,幾個大男人突然間不知道如何跟女人開口說話。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舅舅心有余悸,一根煙夾在指間,灰燼積了老長。晚上睡覺時方易聽到下鋪的表弟窩在被子里哭。他爬下來把表弟抱在懷里。男孩哭得渾身抽搐,拉著他的胳膊一直喊哥哥。然而過了幾天,他們依舊平靜地再次把舅舅送走。南下的人們看上去都如此相似,他的背影和行李很快就隱沒在人頭攢動的火車站站臺上。在方易心里,舅舅一直是個不可動搖的堅實存在。他為他驕傲,他給了自己正常成長和讀書的機會。落葉歸根的意思方易也很明白。他和葉寒走在路上,路經(jīng)一排門窗緊閉的商鋪時他指著路邊的大片空地說:“冬天的時候這里會睡著很多人。”結(jié)束了工程又無處可去的打工者們帶著行李,在空地上鋪開床褥,簡單睡一覺,第二天再起來繼續(xù)尋找要人的工地或者工程隊。他們大多是散工,沒有技能,沒有定居點。方易大學(xué)的時候跟著學(xué)校里的義工來分發(fā)過很多次熱飲,對這一帶很熟悉。“這邊的工地多,但是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工程隊,散工很難加進(jìn)去。而且大部分打工的人并沒有專業(yè)技能,也習(xí)慣了哪里錢多就跑向哪里,誠信不夠,很多包工頭都不愿意用生面孔。但工程畢竟大,錢會多一點,所以很多人都在等機會?!狈揭渍f,“下雨的時候很難熬,尤其是冬天。這一片的人都還挺好,有的地方就不允許他們在門口睡覺。怕是不安全?!?/br>他記得有一次分發(fā)熱飲的時候,有個母親帶著自己的孩子經(jīng)過。圓臉蛋的小姑娘問她:為什么叔叔要睡在街上。女人溫和回答:“他們在這里沒有家?!狈揭茁犞睦锖茈y過。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舅舅是否也會有這樣的時刻。葉寒把手搭在他肩上:“想什么?”“沒什么。你很重?!狈揭紫氚阉崎_。葉寒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