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天亮用平和的目光，掃視了一遍每個人，等到他們都安靜下來以后，他微笑著繼續(xù)說道：

    “請大家不要緊張，我要你們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重新做一回詢問筆錄，以便我們專案組進(jìn)一步掌握三月十八日那天的情況，問題不難，都是一些上次問過的問題，大家就當(dāng)讀書時的考試一樣，我給大家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希望大家予以配合，當(dāng)然，你們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勉強(qiáng)，下面，請不愿回答問題的人舉手.”

    當(dāng)然沒人舉手，在這個時候不配合，等于自找麻煩，沒有問題也變成了問題。*.*

    “好，沒人舉手，我就當(dāng)大家都同意了，謝謝大家?！毕蛱炝列θ菘赊?，態(tài)度誠退，頓了頓，不緊不慢的說道，“余支隊，肖大隊，麻煩兩位幫我把考試卷和鋼筆發(fā)下去?！?/br>
    這是早已準(zhǔn)備好了的步驟，也是關(guān)鍵的一招，余中豪和肖劍南不敢怠慢，走到主席臺的兩只紙箱子邊，打開其中一只，從里面拿出了一疊“試卷”和鋼筆。

    說是考試卷，其實每一張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問題多，有的問題少，每一張“試卷”針對著某個特定的人，上一次他接受了多少問題的詢問，這一次還是多少，問題的內(nèi)容和順序也同上一次完全一樣，是向天亮從上一次的詢問筆錄里抄來的。

    之所以讓余中豪和肖劍南兩人“親自”發(fā)試卷，是因為他們知道，哪一張“試卷”應(yīng)該發(fā)到哪一個人手中。

    小禮堂里鴉雀無聲，余中豪和肖劍南的腳步無聲，每一個動作好象都來自無聲電影。

    看到余中豪和肖劍南發(fā)得差不多了，向天亮宣布道：“謝謝大家，大家可以開始了，請大家按照考試卷上的提問，認(rèn)真回答問題，我不希望出現(xiàn)空白，也不希望大家在答題過程中交頭接耳，請大家記住，時間為一小時，半小時后開始交卷，現(xiàn)在請開始吧?！?/br>
    沒有人說話，都乖乖的開始埋頭答“題”了參加答題的茶樓員工，包括管理層，一共是二十三人，此外，就是三月十八日當(dāng)晚在清河茶樓逗留的九位人，五零九號包間的人、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五零三號包間的人、市政fu副秘書長張嘯洋和清河第一中學(xué)校長茅貴臨，四一八號包間的人、市人防辦主任田永波和市勞動局副局長王一超，四零七號包間的人、市海關(guān)副關(guān)長馬濤和市稅務(wù)局副局長李立平，三二二號包間的人、市師范學(xué)院副校長高來和教研室主任李沖之。

    向天亮滿意的笑了。

    他走到那兩只紙箱邊，抱起一只還貼著封條的紙箱，回到了主席臺上。

    然后他打開箱子，從里面取出一疊材料。

    這些材料，正是臺下那些埋頭答卷的人，在上一次被詢問時的筆錄。

    向天亮把這些材料分成四份，分別交給了省公安廳廳長江云龍、省公安廳副廳長肖陽、省消防總隊總隊長鄭賓和市公安局長謝自橫。

    “四位領(lǐng)導(dǎo)，您們可都是大行家，接下來的工作，就要由您四位代勞了?！?/br>
    肖陽低聲發(fā)笑，“小向，你這不等于在考我們嗎？”

    “四位領(lǐng)導(dǎo)都是火眼金睛，今天我是想學(xué)上一學(xué)?！奔扔泄ЬS，又有驕傲。

    鄭賓笑問道：“想這一招，花了不少心吧？”

    向天亮咧嘴一樂，“還不瞞各位領(lǐng)導(dǎo)，我可是鞠躬盡粹，廢寢忘食啊?！?/br>
    謝自橫也在旁邊笑，但笑得尷尬，他心里那個悔啊，這小子是個天才啊，當(dāng)初要是成了自己的手下，一定是如虎添翼，破案率上去了，就是巨大的政績，有了政績，何愁進(jìn)不了市委常委會？

    江云龍摸著下巴，微笑著道：“招是好招妙招高招，但損了點壞了點毒了點?！?/br>
    向天亮一聽，不干了，“咦，這是當(dāng)領(lǐng)導(dǎo)該說的話嗎？”

    “呵呵，你拉著這么多人陪審，讓他們精神高度緊張，難道不覺得有點損嗎？”

    “這我不管，不管白貓黑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不管好招壞招，能抓住壞人的就是好招?！?/br>
    肖陽笑道：“你這是偷換概念了，抓了壞人，但你也損了好人嘛?！?/br>
    向天亮搖著手轉(zhuǎn)身就走，“我跟您幾位有代溝，沒法溝通，我還是一邊涼快去吧。”

    坐在江云龍旁邊的市委書記段仁杰，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湊過來問道：“江廳長，您幾位在說什么？”

    江云龍低聲道：“我們在說小向，用了一個妙招，就能把兇手給揪出來?！?/br>
    “我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您給透露透露?！?/br>
    “呵呵，他是用心理戰(zhàn)恐嚇對手，逼著對方暴露，在抓到兇手后，再去找證據(jù)?！?/br>
    段仁杰點著頭道：“就象剛才那個被嚇暈過去的小伙子，應(yīng)該是一個吧？”

    “這我不知道，不一定是，但以他的心理素質(zhì)，只要是，醒過來就會乖乖交代的?！?/br>
    段仁杰噢了一聲，指著臺下的人道：“小向既然說得這么有把握，那這個x應(yīng)該在下面了。”

    點了點頭，江云龍說道：“其實，小向他們?nèi)私M成的特別調(diào)查組，在今天之前做了大量的調(diào)查取證工作，應(yīng)該是基本鎖定了嫌疑犯，但苦于一時找不到證據(jù)，不能直接抓人，這就是說遇到了瓶頸，看得到卻摸不著，這就需要一個突破口，別辟蹊徑，先讓犯罪分子自己暴露，這樣，我們先抓到了人，再慢慢的去尋找證據(jù)，今天把這么多人找來，就是為了這個突破，但作為心理戰(zhàn)，你不能只找?guī)讉€重點懷疑對象，如果那樣，就正應(yīng)了那句老話，死豬不怕開水，而現(xiàn)在這樣，有這么多人陪著，嫌疑犯心里就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表現(xiàn)，從而破綻越露越多?！?/br>
    段仁杰又問道：“那這考試是怎么回事？”

    “下面這些人，大部分在一個月前接受過火災(zāi)調(diào)查組的詳細(xì)詢問，還有一些人，當(dāng)時沒被詢問過，前幾天也補(bǔ)上了，喏，我們手幾個手頭上拿著的資料，就是這些人原來的詢問筆錄，而他們正在埋頭回答的試卷上，所有的問題都是上次詢問過的，只不過讓他們再回筆一遍?！?/br>
    “噢……我有點明白過來了。”段仁杰微笑起來。

    江云龍低聲的笑道：“你就瞧著吧，這一招對一般犯罪分子很管用?！?/br>
    正說著，有人提前交卷了。

    是市師范學(xué)院副校長高來和教研室主任李沖之。

    接著，是市海關(guān)副關(guān)長馬濤和市稅務(wù)局副局長李立平。

    陸陸續(xù)續(xù)的，不斷有人上來交卷。

    收到的卷子，由向天亮直接交給江云龍等四人，他們拿到某個人的卷子后，迅速的和原來的詢問筆錄比對起來。

    終于，所有的卷子都收上來了。

    江云龍、肖陽、鄭賓和謝自橫，四個人在緊張的忙著，不時的湊到一起交換意見。

    向天亮毫不氣，背著雙手，在四位領(lǐng)導(dǎo)背后溜達(dá)，偶爾還會俯身“指導(dǎo)”幾句。

    第一批可以“釋放”的名單出來了。

    江云龍遞給向天亮一張條子，向天亮看了看，又遞給了余中豪。

    余中豪看著條子高聲道：“請大家注意了，聽到自己名字的人，你們可以回家了，對于給你們造成的麻煩，我們要說聲對不起，感謝你們的合作?！?/br>
    “市師范學(xué)院副校長高來，市師范學(xué)院教研室主任李沖之，市稅務(wù)局副局長李立平，清河茶樓副經(jīng)理高玉山，清河茶樓員工張小龍，清河茶樓員工李振海，清河茶樓員工陳五明?！?/br>
    小禮堂里頓時一陣躁動，有人如釋重負(fù)的大聲喘氣，有人忍不住低聲的歡呼。

    報到名字的人，如逢大赦般的離開了。

    隨著江云龍不斷的遞條子，小禮堂里的人越來越少了。

    向天亮漫不經(jīng)心的踱下主席臺，目光零亂，嘴角掛著一絲狡猾的微笑。

    參加“考試”的人，只剩下了八個人，茶樓方面，有行政部主任邵青平，餐飲部經(jīng)理李阿貴，以及三名員工，李武勝、王兵、馬小杰，人方面有三位，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市人防辦主任田永波，市海關(guān)副關(guān)長馬濤。

    肖劍南把八個叫到一起，分前后兩排坐下，清河茶樓的人坐在后排，三位人坐在前排。

    沒有人有好臉色，有的只是不安、緊張、嚴(yán)峻和驚怒。

    向天亮慢慢的走到李阿貴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莫名其妙的笑了。

    李阿貴長得胖，身材卻不矮，年已五旬，曾是清河小有名氣的廚師，進(jìn)了清河茶樓后，憑著手藝和他與老板陳琳的關(guān)系，當(dāng)上了餐飲部經(jīng)理。

    向天亮：“李阿貴，我問你，你讀過幾年書？”

    李阿貴：“上面寫著那，初中讀了半年，家里窮，就跟人學(xué)燒菜去了?！?/br>
    向天亮：“聽說你記性不太好，燒菜時常常要么忘了放鹽，要么多放一次鹽，有這回事嗎？”

    李阿貴：“嘿嘿，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有徒弟，放鹽的事都?xì)w他們負(fù)責(zé)?！?/br>
    向天亮：“噢，那我考考你，前天上午，咱們清河市下過雨嗎？”

    李阿貴：“這個……這個，這個我忘了。”

    突然，向天亮臉一沉喝道：

    “來人，把李阿貴給我抓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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