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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到別墅門口的時候,易安歌看著遠方緩緩升起的朝陽,總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天亮以后周遭的環(huán)境變得和昨夜截然不同,大批的植被茂盛地長滿整個前院,楊柳枝垂下來,翠綠的新葉上掛滿了朝露。這看起來是個再平凡不過的生機勃勃的院子,但在幾個小時前的黑夜中,卻給易安歌帶來無盡和驚懼與恐慌。易安歌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會害怕什么東西,但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用游離的目光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如果不這樣做,那人面蜘蛛的血盆大口就會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昨晚趕走了蜘蛛后,景嶸立即叫來了他的人。因為受了傷,景嶸沒有立即搜查整棟別墅,而是與易安歌一起待在大廳里,等待后援?,F(xiàn)在想想,景嶸可能也是怕他一個人會胡思亂想吧。雖然在大廳陪著那一堆支離破碎的殘肢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有景嶸在,易安歌多多少少會覺得安心些。現(xiàn)在景嶸正在不遠處與他的手下說著什么。易安歌在門口找了個臺階坐下,又挪了挪位置,避免擋到別人出入,開始遠距離打量周圍的景象。其實一眼就能看出,這里沒有普通警察。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穿制服,開來的車也是普通牌照,看起來就像一群恰巧路過的游客。但易安歌看得出來,這些人身上都帶著一種別樣的氣質,令人在瞬間就能感覺到他們的不同。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群人和景嶸一樣,也是“怪物”。兩天前那個和景嶸一起去地下河道的男人也在,他看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在無所事事的易安歌身上,猶豫了一下,徑直走來。易安歌沒有動,而是仰起頭瞇著眼睛看他。男人在易安歌身前蹲下來,表情有些溫柔,令易安歌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受了驚嚇、需要安慰的小孩。“景哥讓我過來陪你說說話?!蹦腥耸钟押玫厣斐鍪郑f,“我叫封煜?!?/br>“易安歌?!?/br>易安歌伸出手來與男人握了握,笑著說,“我不知道你們還有陪聊服務,很貼心了?!?/br>封煜咧嘴笑了笑,“事情比較特殊?!?/br>“你也是‘怪物’嗎?”易安歌壓低聲音問道。封煜很坦然地點了點頭。易安歌沒有繼續(xù)問下去,他以前沒有和怪物接觸過,不知道問他們的能力是不是和問普通人“一個月掙多少”一樣沒禮貌。封煜倒是沒有察覺到他的想法,只是說,“一般人可接受不了這樣的經(jīng)歷。”先是在凌晨的地下河道看到倒掛的尸體,然后在深夜別墅開啟一只裝滿了殘肢的繭,再是看到那種恐怖的東西……現(xiàn)在易安歌還能坐在門口看風景,不得不說,封煜十分佩服他的定力。易安歌聳聳肩,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看到的景嶸的眼睛。那雙泛著銀光的瞳孔,一望之下似乎能抵消掉不少恐懼。想到眼瞳,就又想到那只拂過自己唇瓣的手。易安歌眼神飄忽了一下,思維很快就跑偏了。封煜還沒意識到他在打岔,剛要說話,就聽不遠處有人叫他。剛起身,正看見景嶸一臉嚴肅地向這邊走來。等易安歌回過神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換人了。景嶸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表情十分陰沉,易安歌沒來由地心頭一顫,立即收回了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你……”景嶸頓了頓,似乎不知道應該說他什么好,半晌道,“你如果不舒服,可以提前回醫(yī)院?!?/br>易安歌樂了,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不用,走了也給你們添麻煩。坐。”他只是想逗逗景嶸,料想這位人物現(xiàn)在也沒工夫陪他說話,卻沒想到景嶸一點沒猶豫,直接坐了下來。兩個人之間不到一拳距離,易安歌思維一斷,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好。想了很久,他才問,“你的傷,好了?”景嶸已經(jīng)將那身破爛的衣服換了下去,從露出來的右手皮膚來看,昨晚那種異樣的黑色已經(jīng)褪去,恢復成健康的小麥色。景嶸沒有回答。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易安歌猶豫要不要問是怎么治好的。他料想自己絕對猜不到正確的答案。倒是景嶸忽然說,“樓上還有小蜘蛛?!?/br>易安歌愣了愣,一下就明白自己被大蜘蛛追趕的時候,景嶸是被什么困住了。他不禁咋舌,嘴張了半天,心里忽然有點難過。“對不起?!币装哺璧溃拔覜]聽出來。”景嶸看了他一眼,神情很復雜,“我沒有怪你的意思?!?/br>“但是……”如果不是他估計錯誤,景嶸也許能留出余力來對付所有蜘蛛。多一個敵人就會多很多變數(shù),要是有個萬一,喪命都是情理之中。易安歌垂著頭不說話,景嶸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應該是我道歉。”他對易安歌說,“我沒有保護好你。”易安歌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卻見景嶸以一種十分異樣的表情看著自己,那雙墨瞳中仿佛有微光閃動,從里到外透著一股認真勁,全然不見了之前那種凌冽的氣勢。易安歌撲哧一聲樂了。景嶸皺了皺眉,似乎不知道他在樂什么。過了會兒,他起身,對易安歌說,“要來看看嗎?”“可以嗎?”易安歌問。他也想重新看一下別墅里的東西,可畢竟自己不是官方人員,貿(mào)然加入可能會被懷疑。景嶸看著他,說,“我們不是那種隊伍?!?/br>易安歌撇撇嘴,跳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跟著他重新進入委托人的別墅。大廳里還保持著昨晚的模樣,易安歌看見門框上有新鮮的蛛絲,一下就想起那張倒掛著的怪臉,不由得閉了閉眼睛。等他整理好心情再睜眼時,發(fā)現(xiàn)景嶸就站在幾步外,沉默著等著他。易安歌感謝他給自己幾秒調(diào)整的時間。他們一起穿過滿地的碎玻璃,來到那只巨型蠶繭前。里面的東西沒被動過,繭的旁邊站了一個金發(fā)姑娘,穿著白大褂拿著本子記著什么,時不時看那繭一眼,嘴里還念念有詞。易安歌發(fā)現(xiàn)她戴著一副十分奇怪的眼鏡,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好像沒辦法透過鏡片看到她的眼睛。等姑娘手中的活兒告一段落,景嶸才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