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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稍彎了彎腰,“羅大夫請?!?/br>羅大夫朝李容若微微一笑,道:“公子久不見,怎氣血差了這許多?公子到床上躺下罷,讓老夫看看傷處。”李容若驚疑掃了宮之善一眼,頓時明了。便乖乖按著羅大夫所說治起膝蓋來。“所幸無傷筋動骨,然不可著涼,不可承重過度。用些藥緩陣子便好?!钡皖^配藥和水間,頭也不抬便對身后倚墻的宮之善吩咐道:“宮將軍與王爺說一聲罷,這陣子便讓李公子好生歇息歇息?!?/br>“不必了,煩請羅大夫多跑幾趟替李某換藥便可?!?/br>宮之善依舊倚著墻,只對李容若笑笑,并不言語和動作。羅大夫去年便在安王府中見過帶了紗帽的李容若,自然亦是對這位“王妃”有稍稍些許了解。故而見其冷峻的臉上疏離倔強的神情,便也不強求,只吩咐他遇了重活巧妙躲開便是了。羅大夫與宮之善走后不多久,蕭煜便冷著臉帶了人來,只是帶來的兩人手上皆各自抱了一床棉被。李容若見了蕭煜不施禮,只是似有似無淡淡看著他。如此舉止,這陣子蕭煜著實見太多,只當是為保自尊的卑微的負隅頑抗而不與他計較。“容若,被子破了,補好后再給本王。”也不等李容若搭話,右手一揮兩人便將破了數(shù)個洞的棉被一把放在床上。李容若若有所思地看著蕭煜離去,踱到床前,只見被上的洞皆有拳頭大小,多數(shù)洞皆無有殘布而似是整塊被拉扯下來的。李容若看著這些洞不禁笑出聲來,到底是因何原因方能令被子破得如此奇妙?天色早已暗了,今日不便又無甚胃口,便干脆不到皰房去取晚膳。想著亦甚覺奇怪,蕭煜竟然未傳他伺候他?莫非,他已知曉?即便知曉又如何?今時今日的境地,他李容若不過是一個比武輸了的奴仆罷了。李容若臉上重新覆上漠然,將破洞棉被搬到竹塌上。深秋初冬,天氣早已涼透,今日溫度更是降了些許。對于原本便體寒的李容若來說,如此天氣已然可算作仲冬了,只是少了雪罷了。李容若挑著孤燈,哀愁地看著床上一床棉被與一張墊底厚被單。從心里說,他仍多需一張棉被。若是深冬,少說亦要三張。為了棉被數(shù)量一事,他冬日里時常懷疑人生。然而,瞧著自己的身形相貌,自然是錚錚男兒不錯的。他苦笑一番,心頭除了為自己遭寒不快外,亦在為養(yǎng)馬的可陵擔憂。許久不見,不知他如何了。雖說壞點規(guī)矩夜里偷偷見見亦無不可,只是畢竟人多眼雜,還應從大局考慮。隱忍不發(fā),正是為了謀篇布局一鳴驚人。李容若掃了一眼竹塌,熄了冷燭,蓋上被衾蜷著身子睡去了。瑟瑟發(fā)抖了半夜,睡夢里竟?jié)u漸暖和起來。夢里陽光甚好,百鳥鳴啾,溢滿青草香。這是一個無饑無寒、無爭無奪的簡單安寧世界。流連忘返,便記不得歸途了。窗外秋風驟吹,修竹梵唱終是叫回了李容若。李容若睜眼,窗紙透了些光亮進來,原是已然天亮了。李容若坐起披衣,忽而被眼前一個破洞驚愣住了所有動作。他看了眼空了的竹塌,忍不住微微一笑。到底是他的關(guān)懷,還是他人的關(guān)懷?能避過他敏感神經(jīng)的,此處怕是只有武功高強的蕭煜了。只是他到底不明白,他分明要羞辱賤踩他的,為何仍要如此做?然而,無論蕭煜如何喜怒無常,他李容若的目的唯有一個——千方百計留在蕭煜身邊。只是他未曾料想,不久后的一次感情用事而致忘卻立場,他最后只能心痛著離開,心痛著改弦易張。二十五燭火暗了幾支,窗外暮秋雨打落了芭蕉與修竹的一整夏憂愁。雖說秋涼心難免隨著沉幾分,然清鮮雨氣跳進屋里,將一屋子煩躁都驅(qū)散了。蕭煜合卷,抬眼望了望窗外天色。雨已然輕打,夜空朦朧淡月云來去?!熬w之,更衣罷?!?/br>“是?!?/br>裴緒之走過去,輕輕動作著為他褪下外衣。似是忽而發(fā)覺周圍仍有人在,雙手頓了頓,道:“王爺,李公子忙了一日亦累了,讓他回去休息罷。”蕭煜似是亦是方發(fā)覺李容若仍在此處,猛地睜開眼,目光對過去,道:“退下吧。”李容若垂了垂眼簾,跨過他推門而出。帶上門后,李容若抬眼望了望依稀冬月,輕嘆口氣。立冬將至,他于此處費了如此多的心力,只望來年春天可見滿樹梨花盛放。一陣蕭索吹來,抬步橫過庭院。若是落幕能如冬天那般來得急促該多好!回了居處,點亮燈盞,正準備洗漱和衣而眠,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公子可安寢了?”聽此般不耐煩且厭惡的語氣,不消說定是小鏡子了。良久,李容若方開門,詢道:“有何貴干?怎的不自己推門了?”小鏡子氣憤“我”了一聲后,憶起前幾日自己實在不愿待見李容若,便隨意敲了一下門后徑自推門而入,卻慘遭一掌拍出的窩囊事。今日自然不敢再犯同樣錯誤?!拔沂鞘匾?guī)矩坦蕩蕩之人,不像有些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闭f著沒好氣地繞開李容若,又將一床更為厚實的破洞棉被扔在他床上,撇著嘴道:“喏,補棉被,補好讓人拿還給我?!?/br>小鏡子說完,看亦不看他一眼,自己喃喃著出去了。李容若鎖門,走到床邊,看著一張張破洞棉被被他拜托女仆修補好后還到東邊,卻總又有新破棉被送到西邊。想府中棉被,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皆或多或少打上一格一格的補丁了。蕭煜當真如此無聊與可惡?身處如此可笑的折子戲中,他覆滿冰雪的內(nèi)心在今日終于綻放了一朵潔白雪蓮。有那么一絲竊喜,只是在浩瀚廣袤的雪白中,它那么渺小,那般白得隱匿,終究是孤楚的。李容若將棉被一把扯落,便任由它躺在干冷的地面上了。便由他……任性一回罷。二十四年來,他何曾瀟灑過?這晚,李容若不再似前些日子那般躲在溫暖的睡夢里,而是一直一直被風雪吹拂。膝蓋處愈漸好了,只是他卻愈漸冷了。這日曜歷臘月二十,一夜飛雪后,地上積了厚厚一層月牙白。樹尖兒上,檐角兒處,墻的角落路的盡頭,整個世界,豈非白茫茫一片真干凈可形容?李容若趁空步到庭院里一棵成了光禿禿枝椏兒的樹下,彎腰握了一小拳頭白雪。癡癡望著手中漸漸暖融的小雪堆良久,低頭淺咬了一口。吞咽下肚,便是一陣寒涼直擊心底最深處。心底最深處并非世人所言柔軟春田,而是經(jīng)年累月鑄造的堅兵利甲。雪水沖刷,它們便又錚亮起來。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