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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依舊是誰也代替不了的。 妻子和丈夫,多像此時此刻的我和狻猊,若加一個孩子,便是完整的一家了。 孩子,我把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嗜睡,厭食,暴食,煩躁,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這代表什么。 狻猊又走出來,見我捂著肚子,關(guān)切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他皺著眉頭,擔(dān)憂又急切的樣子,我看著他的眼,問他:“現(xiàn)在離一年之期不足一月了。你會去其他地方嗎?”他在人間有自己的職責(zé),不可能只呆在一個地方,當(dāng)初他問我希望他留多久時,他就該走的,但我希望他再留七個月湊足一年,他就真的留下來了。 他低下頭,猶豫了很久,才說:“會去,若再留在這里,天上的人會起疑?!?/br> 果然如此?!拔覒言辛?。”我不是個好姑娘,我希望他留下,便會想盡一切辦法留下他。 他很驚喜地拉我坐起身來,閃亮著眼睛看我:“真的嗎?” 他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于是我也開心地笑著點頭。于是他又更開心地抱起我,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一邊轉(zhuǎn)一邊親我臉頰。 直到我被轉(zhuǎn)得頭暈眼花,他才放我下來問東問西。他問幾個月了。 幾個月了?小腹已經(jīng)有些突起,該是四個月。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笑著告訴他三個月了。我說:“凡人生孩子是十月懷胎,還有七個月就生了。等孩子生了你再走好不好?!?/br> 他小心翼翼地摸著我的肚子,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說:“好?!?/br> ☆、謊言的代價 四月初五 脆音坊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是藏不住秘密的,即便如此我依然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別人知道我的秘密。但紙終究包不住火。 事情發(fā)生得很簡單,脆音坊每隔幾個月就會有大夫來,上至mama下至倒夜香的工人,都得檢查身體。理由無它,青樓之地。 老郎中默默替我把了脈,默默看了我一眼,又默默收拾了東西退出去。不消一刻鐘,mama就一把推開了我的房門。 她看著我,神色憤怒且驚懼,目光又移到我的肚子上。我今日特地穿了身顯腰身的衣裳,不用太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端倪。 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請求mama留下這個孩子,金錢首飾一律不要,或者用來替自己贖身。她沒說幾句話,一直看著我,深深地看著,等我說完。 “棲玥啊?!彼较乱恢狈Q呼我為棲玥,她說這個名字是我母親起的,她不能忘。 她在我身旁坐下:“你不肯告訴我孩子爹是誰,你也知道他不會接你出去,對嗎。你要為自己贖身,先不說出去后金錢的問題,單說你從小便沒有出去過,對外面的世界一絲一毫都不了解,怎么生活,怎么將孩子養(yǎng)大呢?” 這些問題我都想過,我知道離了脆音坊自己都活不下去,更遑論帶著個孩子?!翱墒且虌專也荒軟]有這個孩子,脆音坊里又容不下我,我還能去哪里呢?” 從十歲以后,我便沒再這樣稱呼過她。許是為了這個稱呼,她的眼眶霎時紅起來,她抱住我的頭:“傻孩子,你怎么就跟你娘一樣傻呢!”沉默了許久,又道,“我看看吧,在這里這么些年,辦法總是能想出些的。”她的聲音低沉而哽咽,滿滿的都是心疼和嘆息。 我閉上眼,假裝自己不看她就不會愧疚。 四月十三 mama奔忙了好多天,老板才同意將我安置在我原來住的院子里,為了不弄出大動靜,扶玉仍與我同住。他們沒有收走我的金銀首飾,也沒讓我交錢贖身,只是在我恢復(fù)接客之前,不再給例銀。木兮也不再是我的丫頭,只是她偶爾會來院里看一看我。 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即便聽到我懷孕的消息時狻猊很高興,但他未曾提過要帶我走,也沒有說過怎樣安置孩子,他一向是周全的人,不說想來也是有自己的難處,我便自己做主。 狻猊仍是出門幾天,才能在我這里呆幾天,他回來時會帶很多東西,安胎藥,補品,小孩子玩的撥浪鼓,或是我愛吃的零嘴。我笑他孩子還未生出來,玩具都可以堆滿屋子了。他只是摸自己的頭,看起來憨憨傻傻。 夏日漸近,陽光一日比一日來得早,我卻一日比一日起得晚。有時睜開眼會發(fā)現(xiàn)自己是睡在陽臺上的竹榻上,初升的陽光斜斜的鋪灑進來,廊外樹木茂密,鳥鳴花香。我站起身來,身邊必然準(zhǔn)備好了洗漱用具,洗漱完畢,狻猊就會端著他親手做的早點過來。我近日愛上餃子,他便變著法兒地為我做水餃,蒸餃或煎餃,還有我聞所未聞的餡兒。 吃完飯,我們一同躺在竹榻上,他給我講外面的世界,講他沒在我身邊時去做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或事。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他說的所有事都讓我覺得驚奇。我也時常給他畫畫像,英武的,柔媚的,憨厚的,一如既往地讓人心醉。 某日,他將手搭在我肚子上午睡,卻不想肚子抽了一下。他一個激靈坐起來,驚奇地看著 我:“你的肚子里怎么在動?” 除了抽動時有一絲異樣,并未有疼痛的感覺,我也覺得十分迷茫,腦中閃過兩個字,不確定地看著他:“難道是胎動?” “胎動?”他立即俯身貼耳在我肚子上。孩子卻乖乖呆著不動了。狻猊抬起頭來看我,又低下頭去撫摸,像個孩子似的,不知多久,終于覺得肚子動了一下,像是孩子在踢我。狻猊像發(fā)現(xiàn)什么寶藏似的跳起來,轉(zhuǎn)了一會兒又趴上肚子來聽。 那天以后,趴在我肚子上聽胎動,以及隔著肚子跟孩子說話,成了我們每日必做的事。 八月三十 遠遠的天上,悶雷一個又一個地積蓄,間或伴著閃電,震耳灼眼的熱鬧著,不知疲倦的轟鳴著。終于,那轟烈得小心翼翼的悶雷,刺破了天與地的虹膜,塵埃終于兜不住霧靄。雨水劈開塵世悶熱,毫不留情地砸下。芭蕉葉噼啪□□,掙扎著反擊,將雨水?dāng)r住又彈回。入眼滿滿的芭蕉葉上,彌漫著一種,粉身碎骨的快意。 閃電像閃著寒光的大刀,一道一道像要劈開房子似的。他就是在這樣電閃雷鳴的時候回來的,在離開十三天之后。我縮在床上,裹著被子,努力睜著困倦但又不敢閉上的眼睛看他坐到我身邊來。 他的眼睛也是疲倦的,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從門外帶來的凜冽寒氣,以及寒氣也遮擋不住的倦意。他脫了外衣躺到被子里,手放在我已經(jīng)很大的肚皮上,隔著薄薄的衣料不住摩挲。 巴城的秋天,向來是溫和的蕭瑟,今晚的天氣卻惡劣地有些詭異。 我替他緊了緊被子,對他道:“今日天氣很反常?!痹谖覀冞@些凡人眼里,任何不尋常都與天上的那些人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