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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過在紙上刪添幾筆,后續(xù)事卻不那樣簡單。 向來青樓里會改名字的姑娘,都是不溫不火以求用改名字來改善運(yùn)氣的。改了名字自然要通與客人們知曉,于是少不得要辦一場宴會。 脆音坊心向高雅,隔幾日便要尋各種名目開些宴會,好似有了宴會那些來這里尋歡的人便名正言順一些。我的改名宴會不過是其中一個。 我在脆音坊是個不上不下的人,只有一項立身的才藝,幾個常客,此外就是幾年空耗的資歷。是以我的改名宴會也是不上不下的,客人不少但也說不上多,叫價的人就那么幾個,???,還有一些生面孔。 木兮花了兩個時辰為我梳妝打扮,撲很厚的粉,化很濃的妝。我聽?wèi){她的手在我臉上揮來揮去,然后看鏡子里的我,眼角的細(xì)紋沒有了。大概算是好的妝容了吧。然后是衣服,mama大約覺得今晚是我除舊迎新的好日子,便拿了大紅色的衣裳來讓我換。樓里的姑娘吃穿用度都是有規(guī)定的,我上半年的衣服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所以這件算是mama私下送給我的。 我看著這活似大紅嫁衣的衣裳,默默地穿上了。mama一心為我著想,我沒有理由辜負(fù)她的。 我彈了幾首曲子,拿手的不拿手的,又唱了幾首,獨(dú)唱的,同姐妹們一起唱的,叫價的人里有長得好的,也有不好的,我并不太記得了。我當(dāng)時只是想,如果今天不是這身衣裳就好了,我 至少可以心安理得地聽他們對我的評頭論足,接受里面的贊美或嘲諷。 最后是一個姓陳的??统隽俗罡邇r,多少我不知,反正到我手上也沒有多少。這人大約來過幾次,我記得他家是開米店的,背著家里人來,年紀(jì)不大,身量也足,只是臉上一塊黑疤看來有些駭人。 他坐在我的房里,吃著果點(diǎn),很好心地沒再讓我唱歌和彈曲。一晚下來,我的嗓子眼兒已經(jīng)快冒煙了,手指也腫起來。歌舞助興的姐妹們退出去,我起身去送。 在門口遇到扶玉,或者說她特地來我的門口,帶著她的客人。摟著扶玉肩膀的那人是州府里某個大官的侄子,紈绔子弟,長得卻很好,若這里不是青樓,就這樣看他和扶玉,倒很般配。他點(diǎn)過我,后來常常找扶玉。扶玉也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靠山和搖錢樹,恨不得拿根繩子栓之,今日怎的舍得帶出來溜溜,還帶到我這兒? 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我面前:“即換了個名字,也換個精神兒吧,往后可別再一副誰都欠了你錢的樣子了?!币灿袔讉€關(guān)系比較好的姐妹送過我改名禮物,是以這幾日接禮物接成了習(xí)慣。我謝過他,伸手去接禮物,他的手指在我手心打了個轉(zhuǎn)兒,沖我眨眼。 扶玉見狀好似沒有骨頭一樣往他懷里靠:“棲玥.......哦不,沉香meimei,這可是李公子花了好多心思為我挑選的呢,今日恰好撞上你改名之喜,我們便決定送你,權(quán)當(dāng)沾沾喜氣了?!?/br> 原來是炫耀來了。 當(dāng)著客人的面,不好甩臉子鬧不和,我便又將他兩人謝了一次??戳宋冶镏鴼馔乐x,扶玉心滿意足地黏在姓李的身上欲走,轉(zhuǎn)過身后卻又停下來:“哦,忘了告訴你,沉香這名字,挺不錯?!闭f完瞟也不瞟我一眼,笑著走了。 回房關(guān)上門,想起屋里還有個陳公子,便給他倒茶,只是茶還沒倒出來,他便快步走來抱住我,將我的頭按在他胸膛。我等著,他卻并不說話。 有些客人喜歡玩深情游戲,我不好推開他,只好開口:“要不先喝杯茶吧?”不動也不說話是什么意思呢。 他沉默了很久,抓住我的頭發(fā):“我不知你改名還有宴會?!甭曇舻统燎宜粏。行┪⒆l責(zé)和無奈。我的心狠狠一顫,然后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樣,酸痛得說不出話來。 狻猊。 我環(huán)他的腰,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感覺。我收緊雙臂,不敢抬頭:“對不起?!?/br> “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這些委屈。” 說真的,我從不覺得有什么委屈,被嘲諷,被調(diào)戲,是我從小見慣的戲碼,青樓里的女人,哪個不是早練就了金剛不壞之心的呢。只是,他這樣說著,低沉而帶著愧疚自責(zé)的聲音,說讓我受了委屈,我便真的覺得委屈了。 他躺在我右邊,我玩著他的頭發(fā),問他:“你怎么會出現(xiàn),陳公子去哪里了?” “原來他姓陳么?我在你這里見過他,便化成了他的模樣?!?/br> 這么說,之前在大堂競價的,在我屋里看歌舞的都是狻猊咯?我扯住他的頭發(fā):“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在我屋里看歌舞?我不好看嗎!” 狻猊做出被揪得很痛的樣子求饒:“好看好看,沉香最好看。我這不是怕有人懷疑么?!避涇浀脑捪耧L(fēng)一樣吹在我耳邊,明亮的眼睛看著我。我不由得松了手,又問他怎么會在今天出現(xiàn)。 “我出了趟門,回來就知道這事兒了,想阻止又來不及,所以只好假扮凡人了?!?/br> “假扮凡人會有風(fēng)險吧,那個陳公子......應(yīng)該不會出紕漏吧?”其實我知道這些事他能處理好,但是這些有風(fēng)險的事情,總要聽他親口保證才會安心。 他摸著我的頭,道:“不會有事,我改了那人的記憶。他不會說漏嘴的?!?/br> “改記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吧,你何必這么辛苦?!?/br> 他翻身,兩只手支在我身側(cè):“怎么會辛苦呢,我答應(yīng)過你不再讓你接客的,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忘記了嗎?”我的眼眶突然一熱。 他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我不讓我呢,是我自己說不想接了,卻做不到,反倒讓他替我費(fèi)心。 狻猊,我何德何能,竟有福氣遇見你。 四月初一 “陳公子”隔兩天便來一次,期間我再沒接到其他客人。外間有人說我改了名字運(yùn)氣還真變好了,不知陳公子什么時候?qū)⑽姨нM(jìn)他府里。木兮將這些話說給我聽時,我只是笑笑。 “陳公子”不來時,我便呆在小院子里。 初夏的傍晚,屋外的小陽臺吹來幾絲春天尚未來得及帶走的清風(fēng),涼涼地從臉上拂過。吹得人昏昏欲睡。 但這適睡的寧靜很快被打破。狻猊端著面從屋里走來:“你今日一整日沒吃飯了,多少吃點(diǎn)兒吧?!蔽覠┰甑胤鏖_面碗,只說不想吃。 他又哄勸了幾番無果,便無趣地走開了。我轉(zhuǎn)頭看他,背脊一如既往地挺得那么直,進(jìn)屋時卻因為房門不夠高彎了腰,透過窗戶,他將那一碗我推開的面靜靜地吃了。前幾天我吃了好幾碗面,他便去學(xué)了煮給我吃。他親自去小廚房煮的面,我卻拒絕了。 紅依曾同我講過她的一個客人,年輕時家里不富裕,為了節(jié)約錢養(yǎng)孩子,家里妻子吃不完的飯他都會吃掉。紅依說,即使那個客人偶爾會去青樓尋歡,但他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