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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陶銳肩膀:“你請湯貞老師,當然是請來做演出嘉賓??!”他拍了陶銳腦袋,“探什么班,不會說話?!?/br>羅丞站在門外,對周子軻講:“子軻,公司的意思我已經(jīng)傳達到了,不管你接不接受,這個謝意我必須要表達?!彼诸D了頓,“下午船到了島上,就要開始你個人的拍攝了,你千萬別再忘了?!?/br>“行了吧走吧!”肖揚在走廊遠處受不了地叫他。羅丞握了湯貞的手,鄭重道:“湯貞老師,我走了。”湯貞說:“有時間再過來坐。”羅丞看著他:“有機會一定去看你。”羅丞目送湯貞消失在門后,周子軻把門從里面關上了。羅丞心事重重,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肖揚幾個人在走廊前頭等他。到這會兒,羅丞仍是眉頭緊鎖。他一走近,肖揚問:“郭姐今晚幾點到?”羅丞低頭看表:“再怎么加急,也要八九點左右?!?/br>“她現(xiàn)在什么打算,”肖揚問,“連夜就帶湯貞老師他們仨走?”羅丞回頭看了眼湯貞關上的房門。“郭姐那意思,”他告訴肖揚,“應該是想趁夜就走?!?/br>陶銳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郭姐……要去哪兒?”羅丞同肖揚和易雪松說:“你們知道公司這次有多少把柄落在那些跟船的媒體記者手上,”他搖搖頭,“已經(jīng)快壓不住了,不能再被拍了。”肖揚苦著一張臉:“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羅丞還要抓緊時間去找公司的人商量船靠岸后的細節(jié),他說:“只能按郭姐說的,先工作吧。下午有時間就去看看湯貞老師,沒有就算了。就幾個小時了,不要驚動他?!?/br>郭小莉在昨夜的電話里焦急道:“子軻,你什么情況都不了解!阿貞的病情也遠遠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現(xiàn)在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去把一切事情跟你面談!”看湯貞的表情,他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羅丞他們一走,門一關上,周子軻問:“湯貞,你現(xiàn)在跟不跟我走?”*“阿貞,還跟不跟爸爸走了?”窗外傳來自行車鏈條的轉動聲。湯貞抱著自己塞了劇本的書包躲在被窩里,只盼望著mama出門前不要發(fā)現(xiàn)他。乍一聽到這聲音,湯貞把憋紅了的臉鉆出被子,他跳起來,光著腳一直跑到窗邊。他搬了椅子踩上去,推開窗戶朝外面看。爸爸穿著一條灰色長褂,頭戴瓜皮帽,騎著一輛二八大杠在窗底下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慢悠悠地騎圈。爸爸連說話的聲音都慢:“再不走,mama就要抓到阿貞打屁屁嘍?!?/br>“湯老師,您今天這又是什么打扮啊?”湯貞跳下椅子,聽到爸爸在外面街上哈哈直笑:“單位排練到一半,接兒子過去看看?!?/br>“戲院最近排什么戲呀?”“?!?/br>“喲,什么時候開演???”湯貞背著書包,在門口蹬上鞋。他使勁兒掰開鎖了兩道的門鎖,在門外帶上門。他沿著陡峭狹窄昏暗的老房子樓梯一路向下跑。“阿貞,走,走,今天我爸不在家?!?/br>湯貞趴在陽臺上,邊揉眼睛邊借著夜晚街道的反光寫作業(yè)。字也看不清楚,說是寫作業(yè),大多數(shù)時間也只是亂涂亂畫。湯貞對著陽臺外的馬路、住宅、天空發(fā)呆,神游天外。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頭。隔壁陽臺有亮光,被一盆盆大蘆薈遮擋了。鄰居哥哥一邊哼哧哼哧地連盆搬大蘆薈,邊抱怨:“我爸養(yǎng)這蘆薈,重死了,釀那些蘆薈酒,臭死了!”遮天蔽日的蘆薈葉中露出條隱蔽的通道來,隔壁客廳的光透到湯貞臉上,還有鄰居哥哥興奮的面孔:“阿貞,來!”湯貞轉過身,看了背后漆黑的家,有人在熟睡。湯貞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告訴鄰居哥哥:“我作業(yè)還沒寫完?!?/br>“來我家寫!”對方把手伸向他,“來!”湯貞把作業(yè)本和鉛筆橡皮透過那道縫遞出去了。他腳穿著拖鞋,小心翼翼踩上陽臺堆的廢舊書報。湯貞膝蓋跪在陽臺邊兒上,他顫巍巍站起來。兩座陽臺之間,縫隙近半米寬。湯貞不敢低頭看四層樓下的馬路,他把眼睛閉緊了。“小湯,小湯!”有人叫他,“把眼睛睜開!”湯貞聽到來自遙遠他方的歡呼聲,他睜開眼睛,那歡呼便更近了,滿場是起立鼓掌的觀眾。“外國人真的能看懂梁祝嗎?”湯貞走進化妝間,問跟在他身后的林導。林導說:“你怎么能看懂人家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湯貞聽到周圍人在笑,助理把手機交到他手中。信箱已塞滿祝賀海外首演成功的短信。屏幕上是一個十一位號碼的來電。化妝間里人滿為患,盡是來一同開香檳的演員。湯貞推開門,獨自鉆進陽臺,找了個安靜地方偷偷接電話。“你現(xiàn)在哪里?!睂Ψ絾?。“我?”湯貞邊說邊回頭看化妝間,“我剛剛結束了演出——”“出來吃個飯吧。”“我現(xiàn)在法國,”湯貞道,“在法國演出啊。”“我知道。”湯貞把耳邊的手機放下了。他向前走了幾步,趴到了陽臺邊上。劇場門外,街燈底下,一輛輛汽車在潮濕的路面駛過,密密麻麻是正在散場的觀眾。路對面,消防栓邊,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邊打電話邊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湯貞一眼看見他。林導在身后推開陽臺門:“小湯,卸妝換衣服了,一會兒出去慶功宴!”“哦!”湯貞膽戰(zhàn)心驚道,“好!”那年輕人把手機揣進褲袋,手夠住劇場外的圍欄,腳踩著纏滿植物的鐵柵欄,三兩下翻進了劇場。法國的老式劇場,陽臺外還留有消防樓梯的痕跡。湯貞和林導說完話,正想對手機里講,劇組有慶功宴要辦,恐怕脫不開身。一只手從陽臺外面用力抓住湯貞腳邊的欄桿,緊接著是另一只手攀了上來。他跳進陽臺,氣喘吁吁,還裝作毫不費力的帥氣樣子。“我訂好座位了,你跟不跟我走。”他問。湯貞瞠目結舌,看到他真的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眼前:“我還沒換戲服……”“不用換,”他喘著氣,拽過了湯貞的手,“這樣挺好看。”“湯貞,你現(xiàn)在跟不跟我走?”湯貞站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聽見頭頂、四周、身后,有很多聲音這樣問他。湯貞伸出手,只能摸到身邊密實的墻壁。他四處拍,連個透光的縫隙都沒有。“走去哪里?”湯貞抬起頭,問那個聲音。“回去,”那個人急切道,“回家,我?guī)闳タ瘁t(yī)生。”湯貞身體前傾,他咬住牙關,想去推身邊的墻壁。推不動。周子軻站在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