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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意識到,他根本找不到方遒。他給溫心發(fā)短信,抱著僥幸心理,問溫心有沒有方曦和的聯(lián)系方式。溫心發(fā)來一串號碼,說是她每年轉(zhuǎn)賬時填寫的,但不知能不能聯(lián)系到本人:“你找方老板干什么?”“要查閱監(jiān)控錄像的話,需要報警?!鼻芭_告訴祁祿。祁祿給方曦和打了通電話,第一次沒人接。他跑到酒店門口,問幾個門童今晚有沒有見過一個很像湯貞的人。門童一愣,搖頭,驚訝地問他,湯貞來了?祁祿往地下停車場跑,遠遠看見那輛租車還停在那兒,租車司機還在百無聊賴地抽煙。他給方曦和撥了第二次電話,響了一陣,有人接起來。“誰?”一個衰老的聲音,低沉沙啞。祁祿把電話掛了,飛快發(fā)了條短信過去,上來自報是湯貞助理,問方曦和,方遒在哪,怎么樣能最快找到他。方曦和半晌回復(fù)了:“找不到?!?/br>祁祿攥著手里的手機,盯著方曦和回復(fù)的那三個字,手直發(fā)抖,半晌抬起頭來。天色已晚,酒店大堂里來來往往的,酒闌客散。祁祿茫茫然望向四處,回想起方遒陌生的舉止,那詭異的狀態(tài),只覺得太陽xue一撞一撞,熱血直往腦子里鉆。方曦和的新信息進來:“湯貞出事了?”祁祿想,他應(yīng)該現(xiàn)在給郭小莉打個電話,然后……然后怎么辦……祁祿想著,皺起眉頭來,然后……報警?手機突然響了,祁祿低頭,看見“梁丘云”三個字躍然出現(xiàn)在屏幕里。祁祿愣了一愣。“你在哪兒,祁祿,”梁丘云說,祁祿能聽到汽車喇叭呼嘯的聲音,“報個地址,我去接你,找你家老師?!?/br>電話掛了。有那么一會兒祁祿盯著手機,懵了一樣。祁祿不知道梁丘云怎么在這個時候,突然打來這么一個電話。祁祿早就不是幾年前那個他了,不會有什么事應(yīng)付不了,就第一個去求助云哥,不會什么事做不好,就去想,如果是云哥,云哥會怎么做。梁丘云車停在祁祿面前,開了車門,叫祁祿上車。車里沒有其他人,連梁丘云的助理小孟都沒有跟來。祁祿看見梁丘云脫了西服外套,只穿著襯衫馬甲,陰沉著臉,左手轉(zhuǎn)著方向盤掉頭,右手給湯貞打了個電話。“阿貞今天見了誰,你知道嗎。”梁丘云問。電話依舊沒人接,梁丘云把手機一丟,腳踩油門,從車流中間變道奔馳。祁祿低著頭,沒回答。他已經(jīng)太長時間沒聽梁丘云這么近地和他說過話了。“他手機在家里響,人在里面,偏不開門?!绷呵鹪普f。祁祿一愣,抬起眼來。對面過來的車燈從梁丘云車窗外蹭過去,祁祿望著梁丘云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梁丘云嘴角笑的,表情卻僵死一樣。梁丘云自言自語,笑道:“你說他干什么呢?!?/br>5.祁祿用指紋鎖開了房門,梁丘云就等在他身后,像是隨時準備推開他闖進湯貞家里。所以鎖一開祁祿就飛快沖進去。玄關(guān)沒人,客廳空的,浴室廚房安安靜靜,沒聲音,祁祿推開湯貞的臥室門,一進去就用后背頂著把門從里面鎖上了。梁丘云的腳步聲緊隨至門后。祁祿剛把鎖別過去,門把手就從外面轉(zhuǎn)動起來。梁丘云是個手勁兒大的,發(fā)現(xiàn)怎么都打不開門,他敲門,震得祁祿耳朵難受:“鎖門干什么,開門?!?/br>梁丘云語氣不善。“祁祿,跟我玩什么貓膩?!?/br>湯貞就躺在臥室里。渾身赤裸,一絲不掛,長頭發(fā)被扯得又散又亂,一半纏著脖子,一半貼了汗?jié)竦暮蟊?,把薄薄一片背遮去了半片。祁祿離開房門,繞過那張床,走到床對面。臥室里沒有別人,連窗簾都嚴絲合縫,一點光不透。祁祿屏息看著湯貞的模樣。湯貞還在昏迷,眼睛闔著,臉藏進床單里,露出一點潮紅的皮膚。他雙手雙腳蜷曲在胸前那一小塊地方,背弓成一個圓弧,在床單上那么緊縮著,嬰兒姿態(tài),無知無覺。“阿貞?”有人等在臥室門外,聲音里壓抑著一場風(fēng)暴:“你們兩個,開門?!?/br>祁祿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這一天下來,羅馬在線,酒店,方遒……還有當(dāng)下的場面,各種猜測、疑慮,攪和在一塊,祁祿沒有頭緒。他揭起床上的床單,把湯貞裹了。隔著床單,祁祿把湯貞從床上扶起來。湯貞垂著頭,長發(fā)把臉半遮住。他天生膚白,平時有丁點傷都明顯。這會兒床單披在他肩上,把下面蓋住了,蓋不住他脖子里耳朵下面點點咬痕和紅斑。祁祿搖湯貞的肩膀,拍他的臉,祁祿喉嚨發(fā)緊,低聲“啊”“啊”地想要叫醒他。梁丘云敲門,越來越響:“阿貞,別躲了?!?/br>不知是梁丘云那不耐煩的一聲“阿貞”把湯貞喚醒了,還是祁祿這一頓搖晃折騰,湯貞睫毛動了動,一雙眼睛發(fā)紅,有點腫,哭過似的,一點點睜開了。祁祿不敢出聲再叫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湯貞遭遇了什么,不知道有誰來過,又有誰走了。湯貞剛醒,一動不動,好像魂丟了。梁丘云在外面敲門,湯貞低下頭,對自己這個模樣,對身邊的祁祿,反應(yīng)都有些麻木。他可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祁祿忐忑,盯著湯貞,發(fā)現(xiàn)湯貞眉頭忽然皺到一塊去了。祁祿小心松開扶著湯貞的手。他彎下腰,把床底下地毯上掉的衣服全撿拾起來。他不敢看湯貞,他怕湯貞窘迫,他自己也窘迫,下意識想要弄些衣服給湯貞穿穿好。可一抬頭,祁祿看著湯貞身上的床單滑下去了。湯貞赤身裸體,毫不介意似的扶著床頭,想站起來。腿一軟,又一下子坐回去。湯貞手腕手肘也是斑斑點點突兀的紅,祁祿想去扶他,發(fā)現(xiàn)湯貞又坐在原地不動了。湯貞平時總穿著衣服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連祁祿也不讓瞧,不讓看。這會兒大概也顧不上了,湯貞就這么低著頭,愣愣地瞧自己。他受了不少傷,腰上腿上,里里外外,也不知是怎么弄的,這里紅一塊,那里紫一塊。他下面的毛發(fā)稀疏,粘連著,性`器軟軟的,顏色淺淡。他兩條大腿細瘦,閉不緊,中間露了條縫。祁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順了湯貞的目光,一眼看見湯貞腿縫里面。湯貞倒是安安靜靜沒反應(yīng)。祁祿愣了兩秒,意識到自己在看什么,看見的是什么,趕緊把視線挪開了。門把手嘩啦嘩啦地響,好像梁丘云下一秒就會把它擰斷,然后破門而入。湯貞抬起頭,和祁祿說話。他聲音啞,字眼說出來,好像從兩片粗糙的砂紙之間往外鉆。祁祿打開衣柜,翻出湯貞說的那件高領(lǐng)毛衣,匆匆忙忙給他穿。